忆已剥离，容器自然崩解。他们终于不再是“兵器”，也不再是“棋子”。
他转身看向密室深处。
三十七口药罐仍泡着少年尸体，但现在里面的人已经彻底死去。罐体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其中一口最前方的罐子突然“咔”地一声，玻璃炸裂，液体流出，混着血液在地上蜿蜒。
他蹲下身，手指蘸了一点液体，放在鼻下闻了一下。
艾草香。
很淡，但确实存在。
沈清梧的味道。
他站起身，目光沉静。刚才那一幕不是偶然。那些少年临死前喊出的“医院”“铁链”“输血”，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寒隼确实在朔日之夜用自己的血维持沈清梧的生命。而这些药人少年，正是通过共享这段记忆才短暂恢复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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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容以为她能完全掌控一切。
但她忘了，记忆不只是数据。它带着情感，带着执念，带着无法抹除的温度。当这些碎片被强行剥离时，它们会本能地寻找归属。
而现在，它们正涌向孤儿院。
他站在原地，没有追出去。血雾的流向已经说明了一切。那里藏着最终的答案，也藏着沈清梧的过去。
他摸了摸脖颈间的青铜药杵吊坠，指尖触到一丝温热。刚才那一战，古瞳汲取了大量天地隐力，残卷烙印微微震动，似乎解锁了新的信息。但他现在顾不上查看。
耳边传来轻微的滴水声。
密室顶部有裂缝，水珠一滴滴落下，砸在破碎的药罐边缘，发出清脆声响。其中一滴落在他的鞋面上，顺着皮革滑下，在地上留下一道湿痕。
他低头看了一眼。
那水不是普通的渗漏水。
在青囊古瞳的余光下，它呈现出极淡的紫色，带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和少年们体内毒素的颜色一样。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轻轻搓动。液体粘稠，不易挥发。这不是偶然渗入的，而是从上方某个地方流下来的。
密室有上层。
而且还在运作。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墙壁上的裂痕。血雾冲破的地方露出一段金属管道，管壁刻着编号：Y-7-37。
和药人少年身上的孤儿院编号一致。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管道内壁。残留的热量告诉他，刚才那股能量流经过这里不止一次。这不是第一次有东西从上面流下来。
远处，最后一缕血雾刚刚消失在墙洞之外。
城市西北方，风势忽然变强。
一片枯叶贴着地面翻滚，撞上孤儿院锈蚀的铁门，停了下来。
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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