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其身后事亦非俗子可妄议。小子,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凭证何在?”
那自称陈枫的年轻人在这股压力下几乎瘫软,牙齿咯咯作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哆哆嗦嗦,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从怀中那破烂的衣襟深处,掏出一个长条状的物件。那物事被一层灰扑扑、沾满污渍的破布缠绕了不知多少层,针脚粗糙,似乎是在极度仓皇和紧迫下完成的。他双手高高举起,过度用力使得指节泛白,手臂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此…此乃苏大家生前…日日抚弄,从不离身的宝贝……她…她陨落之前那一刻,天地崩摧,阁内大乱…她暗中以秘音嘱托于我,若她…若她遭遇不测,便让我拼死寻机将此物带出,交予…交予未来能对抗凌霄子那魔头的英雄……我…我修为低微,人轻言贱,一路隐匿行藏,九死一生,听闻修罗剑主在此驻扎,这才…这才历经千辛万苦,冒死前来……”
墨老眉头紧锁,目光在那破布包裹上停留片刻,终是缓缓伸出枯瘦但稳健的手,将其接过。包裹入手瞬间,他苍老的眼皮微微一跳——那东西异常沉重,远超其体积该有的分量,并且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难以驱散的冰凉死寂之气,绝非寻常器物。他动作谨慎而缓慢,粗糙的手指一层层解开那些纠缠的布条,仿佛在揭开一个沉重时代的伤疤。随着最后一层粗布滑落,帐内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里面露出的,果然是一张琴。
一张残破到令人心碎的琴。
琴身是以一种无人识得的暗沉木材所制,木质细腻却坚逾金石,原本的样式古朴大气,流线优雅,可见制作它的人花费了何等心血。然而此刻,这精美的器物却几乎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中摧断,只剩中间一小部分木质还勉强牵连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分离。琴首处更有部分焦黑痕迹,似被天雷或真火灼烧。其上原本紧绷的、曾流淌出妙绝九天仙音的琴弦,此刻更是尽数崩断,像是一场惨烈战役后断裂的弓弦,无力地耷拉着,唯剩零星两三根残丝还固执地维系在琴轸之上,却也绷得笔直,仿佛诉说着最后的不甘与绝望。最触目惊心的是,在那暗沉的琴身木质之上,深深沁入、早已干涸发黑,如同绝望烙印般的点点血迹,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张残琴,即便破碎至此,那股深入灵魂的熟悉感也无法磨灭——它正是苏清寒音律之道的化身,与她神魂相依的本命法宝——【幽天寒韵】。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无尽悲凉与刺骨肃杀的气息,自残琴的每一道裂缝、每一片血渍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军帐,压得周围几名巡逻弟子呼吸都为之一窒,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忍再看。
楚狂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墨老身侧。他伟岸的身躯如山岳般沉默,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残琴之上,仿佛外界一切均已消失。眼前破碎的木与弦,与他记忆中那个于九天云霄之上,素手轻拂,琴音化作万千法则,或御敌、或疗伤、或静心的清冷绝尘的身影缓缓重叠,最终,那身影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与无尽的悲愤中化为光点,香消玉殒。他沉默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缓缓拂过琴身上那道最深刻、最狰狞的裂痕。指尖传来的,不仅是木材断裂的粗糙触感,更有其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无比熟悉的神魂波动,那是她最后存在的证明。
帐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楚狂的声音响起,低沉得像是从万丈深渊中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涟漪,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你叫什么名字?”
伏在地上的陈枫如蒙大赦,又惊又惧,连忙颤声回答:“回…回禀剑主,晚辈…晚辈陈枫,原是天机阁外门执役弟子,身份低微…只负责…负责打扫苏大家居所外围庭院的杂役……”
楚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琴,仿佛要将它的每一寸伤痕都刻入灵魂深处。他对墨老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墨老,带他下去。详细核实他的身份、经历,每一处细节都不要放过。妥善安置,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打扰。”
墨老神情凝重地点头,他完全明白楚狂此刻的心境。这残琴的出现,勾起的不仅是悲伤,更是滔天的怒火与沉甸甸的责任。他挥手示意,两名心腹巡逻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