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扛下来,地放在地上时,他背对着大家,右手极其隐蔽地在麻袋的缝线处划了一道斜线。这个位置,我早就牢牢记在心里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咚咚咚的马蹄声,像打雷一样越来越近。一队黑甲骑兵卷着漫天尘土飞奔而来,那面玄鸟旗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皇帝亲自来了!
码头上所有人都傻眼了。庾元度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正常,快步上前准备行礼。
马队停下,始皇帝利落地翻身下马。他没穿那身华丽的龙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便服,头发用金冠束着,脸色冷得吓人。他扫视全场,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没理会要下跪的大臣,直接走到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麻袋前,最后停在我暗中记下的那道斜线前。
他没低头,只是淡淡地问:这是什么?
庾元度立刻弯腰,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回陛下,这是修河堤要用的粗砂细石。这批一共五百袋,都登记在册,绝对没有问题。
是吗?始皇帝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抬起脚,穿着黑色靴子的脚狠狠踹向那个有斜线的麻袋!
刺啦——一声,麻袋应声而破。哗啦啦流出来的根本不是砂石,而是一颗颗饱满晶莹的上等大米!
米粒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整个码头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庾元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但始皇帝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接连踹破旁边三个麻袋——结果全都是一样的大米!
大臣们的脸都白了,有人开始瑟瑟发抖。
庾元度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陛下......可能、可能是工人忙中出错,不小心装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始皇帝的冷笑打断了。
装错?五百袋都装错了?皇帝的目光缓缓转向他,眼神冷得像冰,朕的九大粮仓,什么时候变成你庾元度的私人粮店了?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柳七突然一声从人群中扑跪上前,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一样,哭着大喊:陛下!陛下明鉴!小人......小人运了三年的,每一袋、每一袋里装的都是米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猛地扯开胸前的破衣服,露出
他们说,要是小人不揭穿,家人就能活命;要是说了......全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小人不敢再骗天地,不敢再骗自己的良心了!
始皇帝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柳七身上移开,重新落在庾元度脸上:你,还有什么话说?
庾元度脸上最后的伪装终于崩裂,但他却缓缓挺直了已经弯下的腰,眼中没有多少恐惧,反而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悲悯和自傲:陛下,我大秦九仓,下属官吏、差役、工人有百万之多。要是没有点,谁肯为陛下日夜奔波,守卫粮仓?下官只是按祖制办事,让百官各得其所,上下同心罢了。
他这番话,居然说得好像自己是在为国为民似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土坡后大步走出来,一步步踏上码头,迎着他那假惺惺的目光,冷冷地说:那你知道去年陇西大旱,饥民饿得吃孩子、啃树皮的时候,你嘴里这区区的一袋米,能救活几个快要饿死的孩子吗?
庾元度不说话了。他看着我,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动摇——那不是悔恨,也不是愧疚,而是一种震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经营多年的,今天碰上了一个不怕死的人。
当晚,咸阳宫偏殿灯火通明。盲叟甲带着两个最得力的徒弟,奉旨进宫核对账目。他们并排站着,齐声念着这三年的亏空总数,苍老而清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一字一句都像锤子砸在人心上。
......三年来,九仓总共漏粮一百零三万六千二百八十斛,折算成铜钱两千三百七十万枚,这个数目,够我大秦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饷还有余。
念完后,大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坐在上位的始皇帝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很久,他突然开口问我:姜月见,你说,这些人对我大秦来说,到底是蛀虫,还是栋梁?
我弯腰行礼,声音平静:陛下,如果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