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沙盘——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朝堂上那些武将比我在行多了。
我面前只摆着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我拿起第一样,那是一块在冰窖里冻得硬邦邦的粟米团,表面还沾着乌黑的血迹,摸上去冰冷刺骨。
陛下,这东西是从一个匈奴俘虏的尸体上找到的。他到死都把这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紧紧攥在怀里。我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那血迹让我胃里一阵翻腾,但还是强忍着不适。
接着,我指向第二样,那是一张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大片脱毛的旧羊皮,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膻味。
陛下,这是上郡边民血泪控诉的证据。匈奴人抢走的羊,已经瘦弱到没法过冬,他们宁愿把羊肉分着吃了,也没法靠这张劣质皮子抵御严寒。那羊皮上的破洞,像极了那些受苦百姓绝望的眼睛。
最后,我捧起那袋阿芜冒死从河套地区带回来的沙化土壤,细沙从我指缝间簌簌滑落,干燥得让人喉咙发痒。
陛下,这就是匈奴人赖以为生的土地。风一吹,草籽就被埋了,雨一停,土地就裂得像蜘蛛网。您以为匈奴是狼,想把大秦子民撕碎。可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是一群在贫瘠土地上,被逼到绝境的农夫。说到最后,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天看的那些惨状,此刻全都涌上心头。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带着几分悲凉。
嬴政的目光从那三样东西上移开,落在我身上,眼神深邃得像大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抓住时机,地展开背后那幅巨大的《生态反制方案》舆图。因为太过激动,图纸边缘都被我捏皱了。
陛下,与其年年被动防守,耗费数不清的钱粮兵力,不如主动出击,用我们最擅长的武器,去攻击他们最脆弱的命门!
我指着图上蜿蜒的黄河,手指因为激动微微发抖:我们在这里筑坝,引黄河水灌溉河套平原。我们种下一季耐寒的冬小麦,他们的战马就少了一片过冬的草场;我们在这里修一座坚城,切断他们南下的通道,他们就断了一条赖以生存的退路。
嬴政凝视着舆图,久久不说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沉思的神情。
殿内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我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打鼓一样。
过了好久,久到我腿都站麻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你的意思是......用锄头,打败他们的弯刀?
正是!我毫不犹豫地郑重叩首,额头触地,声音铿锵有力,陛下,战争的本质,从来都是争夺生存的资源。谁掌握了更高效的生产方式,谁能养活更多的人口,谁就赢得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说完这话,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廷议再开的时候,我成了全场焦点。那些目光刺得我浑身不自在,但我强迫自己挺直腰杆。
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气候牧草关联表》挂在殿中,从容不迫地拆解匈奴的战术逻辑:诸位请看,匈奴为什么总在秋末南下?因为春夏两季是他们的牛羊长膘的黄金时期,秋末的牲畜最肥壮,能提供整个冬天的肉食和奶制品。一旦入冬,草木枯黄,大雪封山,他们若不南下抢劫,整个部落都要面临灭顶之灾。他们的每一次出击,都是被严酷的自然法则计算好的,精准得可怕。说到这里,我注意到几个老将军在微微点头。
我话锋一转,声音突然变得凌厉:所以,我们不必跟他们在马背上硬碰硬。如果我们在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上,提前焚烧草场,制造百里无人区;如果我们在沿途的关键水源里,投撒牛羊不吃的苦卤,逼得他们不得不绕远路,就能让他们最肥壮的战马和牛羊,在长途奔波中被活活拖垮。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一派胡言!冯劫终于按捺不住,厉声打断我,你这是在替匈奴人算计活路!居然想出焚烧草场、污染水源的毒计,简直是资敌!妇人之仁,阴险歹毒!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替匈奴算,难道要等他们的铁蹄踏破咸阳宫门,再来替我们自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