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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所言,沙吞三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仿佛被黄沙灌满了肺腑。果然如此!我千叮万嘱让他们警惕塔克拉玛干那片死亡之海的移动沙丘,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三条人命,就这么被黄沙无声无息地吞没了。
悲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我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
我迅速提笔,同样用胡语在另一张绢帛上写下回复。为了不暴露我的来历,我把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伪装成梦中神启夜行须辨星斗,斗柄西指则日落,东指则日升。寅时前后,风起谷中,切记避开,取东南向高坡扎营,可保无虞。
写完,我又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我亲手调配的续命散——用甘草、葛根、茯苓焙干研末,混入微量岩盐,取它生津止渴的功效。这方子是我早年在陇西疫区试制出来的,救过几十个脱水垂死的戍卒。
我附上字条:遇极度干渴,捻少许含于舌下,缓缓咽津,可缓虚脱之症,延命两日有余。
我把信和药粉交给阿芜:动用我们最深的那条暗线,务必让这些东西混入下一批送往西域的补给车队,亲手交到苏禾手上。
阿芜郑重地点头,转身消失在暮色中,身影被渐浓的夜色一口吞没。
就在我以为局势还能控制住的时候,咸阳城内,另一股暗流也在涌动。我安插在匠作府的眼线回报,公输家族的后人公输衍正在秘密打造一个所谓的飞舟模型。他声称是根据我献上的残图上某条被他破解的螺旋航线推演出来的,一旦成功,就能像大鹏一样扶摇直上,是献给陛下的代天巡狩神器。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笑出声。那条所谓的螺旋航线,不过是我随手画的等高线示意图——去年我给嬴政讲解地形起伏时用的,当时我还说:这条线不是路,是山的脊骨,从这条线就能看出高低险易。李斯还感叹:看着就像登高望远一样,真是神奇的技术啊。
可这个公输衍,居然把它曲解成通天之轨,真是个不学无术又好高骛远的蠢货。
但我知道,不能让他把这玩意儿真的献到嬴政面前。那不仅会让人笑掉大牙,更会让我之前所有的铺垫都变成一场闹剧。
几天后,我特意让程素娥在一次小朝会上,当着几位重臣的面,中提起:说来也奇怪,姜司丞前几天整理古籍时曾感叹,说空中本来就没有路,只有风有自己的规律。舟船能在水上走,车马能在陆上行,都是因为有实物承载,唯独这风,无形无质,怕是载不起任何东西。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嬴政耳朵里。第二天,当公输衍兴冲冲地准备献上他的宝贝模型时,嬴政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嗤笑道:要是风真能载舟,寡人何必派人西行?早就亲自飞到昆仑山顶了。
群臣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像刀子一样割在公输衍脸上。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抱着他的模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站在人群后方,脸上没有半点得意的神色。风吹起我的衣角,冷得刺骨。但我没空理会这些。
西域黄沙万里,风沙无情,比人心更难测。从那天起,我每天早晚各问一次驿道消息,每有一匹快马入城,我的心都跟着一颤。
到第十天,雨还没停。第十三天,绿洲传来最后一次平安竹哨,短促而清晰,像一声告别。
直到第十七天黄昏——
阿芜冲进我的书房时,脸色惨白如纸,连声音都在发抖:主子,出事了!西域急报,使团在罗布泊附近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黑风暴!太卜署随行的三个官员,失踪了两个,只剩下一个侥幸爬回了营地,但人已经疯了,嘴里不停地喊着西方有鬼国,活人不能去!他还死死抓着一块黑石,指甲都抠进石头里了......
我的脑子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忽然,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我脑中的混沌——黑石如铁,燃之冒烟。
我猛地站起来,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去年翻看北地郡守呈报的《异物志》时,见过牧民捡到黑色硬石,扔进火里居然能久燃不灭,他们称之为。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竟和这封信里说的完全吻合!
如果只是普通燧石或硫磺,绝不会般沉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