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账,便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做出假账。你设审计司,查得了一县,查得了一郡,可能查清天下三十六郡,成千上万的仓储府库吗?”
萧月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确实是所有财政体系的根本难题,人力有时而穷,监督,永远无法覆盖每一个角落。
“那依主公之见……”她虚心求教。
江昊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他伸出两根手指,缓缓道:“很简单。从今日起,废弃单账,改用‘复式记账法’。”
“复式记账法?”萧月华美眸中满是困惑,这个词,她闻所未闻。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江昊用最简洁的语言,阐述了这个划时代的会计学原理,“任何一笔钱粮的流动,都必然有两个去处。你从国库支出一笔钱,这笔钱便会进入另一个账户。我们将这两个流动同时记录在案。如此一来,天下所有账目便构成了一张大网,任何一处出现问题,都会导致整张网的不平衡。到那时,根本无需派人去查,只需看账目本身,便知何处有鬼。”
轰!
这几句简单的话,在萧月华的脑海中,却不亚于一道九天惊雷!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她痴迷算学十数载,皓首穷经,从未想过,记账之法,竟还可以如此!
这已经不是技巧的革新,而是理念的颠覆!是一种从更高维度对旧有体系的无情碾压!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江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然而,江昊的“神迹”,才刚刚开始。
“这只是‘术’的层面。”江昊摇了摇头,继续道,“真正的‘道’,在于‘调控’。国家,不应只是一个收税的账房,更应该是一个手握棋盘的棋手。”
“何为调控?”萧月华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譬如粮价。丰年粮价贱,伤农;荒年粮价贵,伤民。若以你之策,只能被动应对。而朕的‘调控’之道,则是主动出击。丰年,国库出钱,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余粮,既保护了农人,又充实了储备;荒年,则开仓放粮,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平抑粮价,既安抚了流民,又打击了囤积居奇的奸商。这一买一卖之间,天下粮价,便尽在朕的掌握之中。”
“再比如,朕要兴修运河,工程浩大,国库空虚,当如何?可以!朕可以发行‘国债’,以神朝未来的税收为抵押,向天下富商甚至百姓借钱。待运河修成,商贸繁荣,税收暴涨,再连本带利归还。如此,便是将未来的钱,拿到现在来用。一个国家的‘赤字’,若用在根本之处,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驱动帝国高速运转的引擎!”
宏观调控!
预算赤字!
一个个闻所未闻,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词汇,从江昊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彻底摧毁了萧月华穷尽半生建立起来的知识壁垒。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沙滩上堆砌城堡的孩童,而江昊,却直接向她展示了如何用钢铁与岩石,去建造一座直插云霄的万丈高楼。
她引以为傲的才学,在这座高楼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明明如此年轻,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仿佛藏着一片星空,蕴含着超越这个时代千百年的智慧与文明。
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知识。
这是神谕!是天道!
“主公……”萧月华的娇躯微微颤抖,看向江昊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兴奋,变成了此刻的……仰望与狂热。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信徒仰望真理的眼神。
江昊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这些知识,来自于朕血脉深处的记忆,是远古‘守护者’文明的传承。月华姑娘,你可愿随朕,一同去探寻这真正的‘大道’?”
萧月华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她缓缓地、郑重无比地对着江昊,敛衽一礼,裙裾拂地。
……
是夜,江昊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