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
突然,他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他脸色一变,刚要启动自毁机关,一面厚达三尺的墙壁便轰然炸开!
烟尘之中,一个身穿紫衣、身段妖娆的女子,手持一柄细长的软剑,缓步走了进来。她身后,是数十名眼神锐利如鹰的天机阁密探。
紫女看着密室中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与机密卷宗,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轻声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
“主上说了,片瓦不留。”
相似的场景,在这一夜的咸阳城中,不断上演。
一夜之间,咸阳城中不知多少高门府邸的朱漆大门,被染上了洗不净的血色。超过七十名三公九卿之下的朝廷命官被从家中拖出,打入天牢。近三十名手握兵权的军中将领被就地格杀。
赵高与李斯二十年来苦心经营的政治网络、罗网渗透在咸阳的势力,在这一个晚上,被江昊以最酷烈、最有效率的方式,连根拔起!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章台宫时,这座经历了一夜喧嚣的宫殿,已经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被浓郁的熏香所掩盖。
龙榻之上,嬴政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所及,是熟悉的宫殿穹顶。殿内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个宫人侍女。
只有一个身影,静静地侍立在床榻之侧。
江昊。
他已经换下了一身戎装,重新穿上了那件代表着太尉身份的玄色朝服,身姿笔挺如枪,神情平静如水,仿佛昨夜那场血腥的清洗与他毫无关系。
嬴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陛下,龙体为重,还请静养。”江昊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地将一个柔软的靠枕垫在了嬴政背后,让他能舒服地靠着。
嬴政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沙哑地问道:“外面……如何了?”
江昊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竹简,双手呈上。
嬴政抬起颤抖的手,接过竹简。
他缓缓展开,目光落在上面。
竹简上,是用朱砂写就的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
丞相李斯、御史大夫冯去疾、长信侯……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详细的罪状,以及一个冰冷的处置结果——“斩”、“抄家”、“下狱”。
长长的名单,几乎囊括了朝堂上三分之一的重臣!
嬴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当他昨夜倒下的那一刻,这个年轻人一定会做些什么。
但他没有想到,江昊会做得如此彻底,如此干净利落!
这已经不是清洗了。
这是在将整个朝堂的骨架,敲碎了重塑!
而他,这位大秦帝国的皇帝,对此却一无所知,甚至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嬴政死死地盯着江昊,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眸中,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有被拯救的感激,有对叛逆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架空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
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他就像一团深不见底的迷雾,你以为看到了他的边界,他却总能展现出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体量。
他亲手将这头猛虎提拔到了太尉之位,本以为能用皇权这根锁链将他牢牢拴住,却不曾想,在最关键的时刻,这根锁链断了。
而挣脱了束缚的猛虎,并没有噬主,反而掉过头,为他咬死了所有狺狺狂吠的恶犬。
可然后呢?
没有了恶犬的威胁,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头已经品尝过权力滋味、无人可以制衡的猛虎?
良久,良久。
嬴政眼中的所有情绪,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深沉的疲惫。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松开手,任由那卷写满了鲜血与死亡的竹简滑落。
“做得好。”
他看着江昊,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沙哑而干涩。
“朕……没有信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