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一旦被困于此,也休想逃脱。
“哗啦!”
一盆冰冷的凉水,被影卫毫不客气地泼在了高渐离的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他猛地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意识回归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他不是死了吗?
死在了冲向始皇帝车驾的路上,死在了无数秦军的戈矛之下。
可现在,这清晰的触感,这冰冷的空气……
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传说中的黄泉地府,而是一间由冰冷铁栏围成的牢房。自己正躺在潮湿的茅草上,手脚都被沉重的玄铁镣铐锁住,琵琶骨处传来阵阵剧痛,显然是被特殊的禁制手法封住了全身内力。
他还活着!
可活着,比死了更让他感到屈辱!
他成了阶下囚!
一股狂怒与不甘涌上心头,高渐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别白费力气了。”
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隔壁的牢房传来。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讥诮与漠然。
高渐离浑身一震,猛地扭过头。
只见昏暗的火光下,隔壁那间一模一样的牢房里,一个身穿黑衣、满头白发的男人,正静静地靠墙而坐。
他怀中抱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巨剑,剑身上布满了鲨鱼牙齿般的倒钩,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
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写满了桀骜与孤高的脸。
那双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团幽幽燃烧的鬼火。
卫庄!
纵横家,卫庄!
那个本应在渭水桥上,被他师兄盖聂一剑重创,而后被帝国处决的逆贼!
他……他也还活着?!
“是你?!”高渐离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卫庄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那双紫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蠢货。”
他吐出两个字,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与高渐离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轰!
这两个字,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高渐离感到屈辱。
他瞬间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们都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无论是他这位为国赴死的燕赵义士,还是眼前这位桀骜不驯的纵横传人,都成了同一个人手中的战利品。
他们,被“收藏”起来了。
高渐离的脸色,由惊骇转为惨白,再由惨白转为铁青。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流淌,却浑然不觉。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更具讽刺意味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
“吱呀——”
秘牢最深处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沐浴在从门外透进来的光亮中,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两名阶下囚的心脏上。
高渐离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来人。
卫庄也终于睁开了那双紫色的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寒光。
江昊走到两间牢房前,停下脚步。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两位新“藏品”,就像一位鉴赏家,在欣赏两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一个悲愤欲绝,一个冷漠如冰。
倒是有趣。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江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满意的微笑,那笑容,在两位阶下囚眼中,却比魔鬼还要可怖。
“自我介绍一下。”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语气轻快地说道:
“江昊。从今天起,是你们共同的主人。”
卫庄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度冰冷的弧度,他看着江昊,又瞥了一眼旁边失魂落魄的高渐离,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嘲弄:
“看来,你的收藏室,又添了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