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是么?终究还是等来了。是鸩酒,还是白绫?”
李斯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在了桌上。
“陛下念你之才,赐你……体面。”
韩非看着那个玉瓶,点了点头,道:“劳烦丞相大人,亲自来送我一程。你我同窗一场,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李斯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死,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在朝堂之上,步步紧逼;是他抓住韩非着作中的“存韩”之心,大做文章;是他,最终向那位多疑的帝王,递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非兄,你我之道,终究是不同。”李斯低声道,“斯所求者,乃帝国之永固。任何阻碍帝国之人,无论是谁,都必须被清除。”
“我知道。”韩非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你的法,是帝王之法,是强权之法。而我的法,是救世之法,是想给这天下万民,一个可以依循的公理。可惜……我的国,太弱了。”
他站起身,对着李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深深一揖。
“这一拜,非为求生。只求丞相大人,能看在同窗之谊,保下我那些不成器的学说。韩非已死,但法理……当存。”
李斯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韩非见状,不再多言。
他拿起桌上的玉瓶,拔开塞子,将那致命的毒酒,一饮而尽。
动作从容,神态自若,一如当年在新郑紫兰轩中,与知己好友们饮酒论道。
……
“韩国公子韩非,于狱中……畏罪自尽。”
当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遍咸阳的大街小巷时,昆仑别院之中,一片死寂。
紫女站在一处僻静的偏厅里。
她换下了一身紫衣,穿上了一袭素白的长裙,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束起,未施半点粉黛。那张平日里颠倒众生、媚骨天成的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在她面前,一张临时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个刚刚刻好的灵位。
【故友韩非之灵位】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玉雕。
江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手中端着一杯温酒。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灵位前,将杯中之酒,缓缓洒在地上。
“我敬他。”江昊的声音很轻,“敬他明知九死一生,依旧为心中之道,踏入了这片噬人的虎狼之地。”
听到这句话,紫女那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一颤。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滑落,滴落在素白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她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用韩非的死,来换取他学说的流传,换取流沙众人的生路。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那种心如刀割的痛,还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江昊看着她因强忍悲痛而微微颤抖的香肩,心中轻叹一声。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从今往后,流沙,还有你,我护着。”
这句话,成了压垮紫女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的稻草。
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压抑了许久的呜咽声,终于从喉咙深处传了出来,如同一只受伤的杜鹃,在泣血哀鸣。
……
咸阳,某处不起眼的民宅之内。
这里是“流沙”在咸阳的秘密据点。
卫庄,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独自一人,擦拭着他的剑。
鲨齿。
这柄妖剑,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心绪,剑身上散发出的凶戾之气,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赤练就站在不远处,一袭红衣,妖娆妩媚。她看着卫庄那沉默的侧脸,美眸之中,充满了担忧。
自从韩非入狱之后,卫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说话,不喝酒,只是不停地擦剑。
那股压抑的、仿佛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