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手指。
在秦笑已经彻底灰败的世界里，那根竖起的手指，是唯一的光源。
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求生欲，都凝聚在了那根手指上。
他跪在地上，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任何复杂的东西，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
他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必须抓住。
“很简单。”
钱立开口了。
那两个字，清晰地，沉稳地，落在了秦笑的耳朵里。
秦笑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极度专注的，近乎神经质的姿态。
钱立看着他这副样子，那张古铜色的老脸上，那份玩味的笑意愈发浓厚。
他享受这种感觉。
他享受将一个自以为是的豪门继承人，踩在脚底下，彻底碾碎他所有骄傲的过程。
林先生的计划，总是这么……有趣。
“你，现在，对着我，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
钱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钢珠，精准地砸在秦笑的耳膜上。
秦笑的身体，僵住了。
他仰着头，保持着那个卑微的姿势，整个人却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磕头？
他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两个字所蕴含的，那足以摧毁一切的羞辱。
钱立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
他顿了顿，欣赏着秦笑脸上那份从期盼到呆滞的转变，然后，吐出了更残酷的后半句。
“每磕一个，都要大声说一句‘我秦笑是个蠢货，我错了’。”
轰！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钢珠，那么这句话，就是一枚在他脑子里轰然引爆的炸弹。
秦笑的意识，在那一瞬间，被炸成了一片灼热的空白。
世界，失去了声音。
他听不到那依旧在持续的键盘敲击声，也听不到那些工作人员冷静的指令声。
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句话在疯狂地，一遍遍地回响。
我秦笑是个蠢货，我错了。
我秦笑是个蠢货，我错了……
我秦笑是个蠢货……
钱立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他用一种施舍般的，漫不经心的口吻，补上了最后一刀。
“做完，我就让人送一公斤‘云顶椒’到你的酒店。”
“记住，只有一公斤。”
一公斤。
这个数字，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捅进了秦笑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然后用尽全力地搅动。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
这是什么？
这是在把他秦笑，把他整个魔都秦家，当成什么？
路边讨饭的乞丐吗？
跪在地上磕头，喊几句口号，然后就能得到一块发霉的面包？
那一点点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焰，在这一刻，被一盆混杂着冰渣和浓硫酸的液体，当头浇下。
“滋啦”一声。
火焰，连同他最后的一丝理智，被彻底浇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狂怒！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他的尾椎骨窜起，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他眼前的世界，那张属于钱立的，带着恶劣笑容的脸，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血色。
尊严。
体面。
未来。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
他要杀了眼前这个老东西！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嘶吼，猛地从秦笑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屈辱、疯狂和怨毒。
他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