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目含泪,对着后苑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向冥冥中的先祖祈祷。
陆吾老祖依旧闭目盘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气息悠长而沉凝,正全力恢复着方才施展上古秘术的巨大消耗。
他如山岳般的存在,是此刻混乱中唯一的定海神针。
太乙真人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八卦紫金炉虚影。炉内金焰翻腾,药液在道诀的引导下缓缓旋转。
那团紫金色的光华在炽热中孕育着磅礴生机,散发出的异香在暮色渐浓的庭院中弥漫,带来一丝微渺的希望。
然而,炉火的每一次跃动,都清晰地标记着时间的流逝。
寅时,如同悬挂在天际的遥远星辰,看似有光,却遥不可及。
?静室之内,是另一片无声的战场。?青玉筑成的静室,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悲泣。
中央的蒲团上,敖烈被安放其上,身体却无法维持端坐,只能无力地倚靠着楚言临时搬来的玉枕。
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绵长,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陆吾老祖那两道黄金神链的虚影,在他眉心处隐隐流转,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然而,守护在旁的孙悟空和楚言,心却悬在刀尖。
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孙悟空能清晰地“看”到,那看似平静的识海深处,被神链禁锢的核心处,那点代表“鸿蒙元煞残息”的幽暗,犹如最顽固的冰核,正持续散发着阴寒死寂的波动。
这波动虽然被神链的力量大幅削弱,却宛若跗骨之蛆,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渗透出来,缓慢的侵蚀着敖烈龙魂的本源精粹。
他掌心贴在敖烈后心,感受到的体温低得惊人,那是一种从灵魂处透出的冰冷,无论他如何小心渡入一丝至阳的妖元,都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深层的寒意瞬间吞噬、同化。
楚言单膝跪在另一侧,用温热的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敖烈额角不断沁出的冷汗,那冷汗也是冰凉的。
他能感觉到主上的生命力,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从那具看似完好的躯壳里悄然流逝。每一次微弱呼吸的间隔,都让楚言的心揪紧一分。
时间,在静室凝固的冰冷与外界焦灼的等待中,缓慢而残酷地流淌着。
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距离那救命的“寅时”,还有漫漫长夜。
青玉筑成的静室,那扇流转着微弱禁制光华的门扉,此刻成了隔绝生死、划分希望与绝望的无形壁垒。
门内,是孙悟空与楚言屏息凝神的守护,是敖烈生命烛火在深寒中飘摇将熄的绝境。
门外,冰冷的现实与焦灼的等待,宛如厚重的铅云,沉沉地压在整个云梦山的上空。
静室外的回廊,由与静室同源的青玉铺就,光洁如镜,却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凉意。
拓跋玉犹似一尊凝固的玉雕,背脊挺得笔直,紧贴着冰冷的廊柱,已在此处默然伫立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身上那件鹅黄色的宫装,在廊下镶嵌的夜明珠冷光映照下,显得单薄而脆弱。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唯有这细微的刺痛,才能让她确信自己尚未被那无边的担忧彻底吞噬。
她不敢推门。那扇门后是老祖布下的守护禁制,也是孙大圣和楚言倾尽全力维持的脆弱平衡。
一丝多余的声响,一缕陌生的气息侵入,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回廊里清冷的、混合着药草苦涩的微弱气息。
每一次呼气则化作眼前一团转瞬即逝的白雾,昭示着此地的低温——那低温,似乎也正从静室内丝丝缕缕地渗漏出来。
耳朵捕捉着门内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然而,除了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嗡鸣,只有一片死寂。
这寂静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慌。她想象着门内的景象:夫君毫无生气地躺着,那曾经灿若星辰的眼眸紧闭。
英挺的眉宇间缠绕着挥之不去的痛苦阴霾,还有那两道代表最后希望的黄金神链虚影……
孙悟空掌心贴在后心的位置,是否依旧能感到那令人心悸的冰冷?楚言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