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是恐惧啃噬着心尖。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虚软。
那是先前强行催动秘法、几乎耗尽灵力本源留下的沉疴。
她缓缓阖上双眸,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气海深处,那里,属于狐族后裔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缕本源灵力,正微弱地搏动着,如风中之烛。
“燃!” 拓跋玉意念如刀,无声斩落!
那缕淡青色的本源灵力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温润如水,而是带着焚身祭献般的惨烈决绝。
化作亿万道纤细坚韧的碧绿丝线,从她紧贴敖烈胸膛的掌心汹涌喷薄!
这不再是温柔的抚慰,是孤注一掷的搏杀。绿丝如无数游动的灵蛇,带着灼热的生命气息。
精准地刺入那惨白霜痕覆盖的伤口深处,试图钻透那层死寂的坚冰,重新点燃生机之火。
刹那间,异变陡生,伤口深处,那沉寂的冰霜仿佛被彻底激怒、苏醒。
一股至阴至寒、充满毁灭意志的漆黑魔气,如同蛰伏万古的凶兽,带着刺耳的、宛如万载玄冰相互刮擦的尖啸,猛然炸开。
它不再是寒气,而是凝固的黑暗与死亡。漆黑的冰棱从伤口血肉中疯狂暴长,带着倒刺,狰狞地刺向拓跋玉的掌心,瞬间洞穿她勉力维持的护体灵光。
“噗!” 拓跋玉如遭重锤猛击,一口滚烫的心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尽数洒在敖烈冰冷的胸膛上,刹那间冻结成一片怵目的暗红冰晶。
眼、耳、口、鼻,七窍之中,温热的血线蜿蜒而下,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画出凄厉的痕迹。
那侵入体内的魔气如亿万冰针攒刺,疯狂肆虐,冻结经脉,撕扯神魂,剧痛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
“撤手!” 识海深处有个声音在尖啸,那是求生的本能。
只要松开手,切断那灵力输送的通道,或许就能从这蚀骨焚心的痛苦中挣脱一丝。
她染血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视线因剧痛和涌出的血泪而一片模糊。
但目光触及丈夫那毫无生机的脸,那被霜气覆盖的、她曾无数次亲吻抚摸的胸膛。
那一点微弱得几乎熄灭的灵火,依旧在她掌心与伤口之间顽强的传递着,像狂风中的一点烛光,微弱,却不肯熄灭。
“不……” 拓跋玉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
五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死死地扣住敖烈冰冷的衣襟边缘,指甲因过度用力而崩裂,鲜血柒红了指缝。
掌心涌出的碧绿灵丝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以更惨烈的方式燃烧、加速涌出!
她榨取着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中残存的力量,将自身化作燃料,去供养那维系丈夫最后生机的火焰。
灵丝与魔气在伤口深处展开惨烈的拉锯,每一次碰撞都让她全身如触电般痉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她整个人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彻底撕碎,沉入无底的冰寒深渊。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和冻彻灵魂的寒意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悸动,在她血脉的最深处,如同沉睡的火山,猝然苏醒。
那并非灵力,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神圣、更贴近天地源初的力量。
它无声地咆哮起来,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瞬间贯通她全身。
七窍流出的鲜血,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竟不再流淌坠落,而是诡异地悬浮起来。
化作无数细小的、散发着微弱金芒的血珠,如同一条条奇异的纽带,将她与身下冰冷的地面紧密相连。
拓跋玉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左手手腕不知何时已自行抬起。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凭空出现,温热的血液并非滴落,而是如同受到某种古老仪式的召唤。
化作一道凝练灼热的血泉,带着沛然的生命精元,径直喷洒在敖烈胸前那魔气最盛的伤口核心。
“滋啦——!”
滚烫的狐族精血与那至阴至邪的冰煞魔气相触,竟爆发出熔岩浇灌寒冰般的剧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