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轮廓,一路向下滚落,最终消失在重新没入水线的紧窄腰腹间。
水珠滚过的路径,在夜明珠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更衬得那身肌肉如冷玉雕琢,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敖烈对此浑然未觉。他长腿一迈,跨出浴池,带起的水流在白玉地面上蜿蜒出几道湿痕。
他探手,从旁边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上取过一条干燥、洁净的白棉布巾。
布巾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爽气息。他抓起布巾,动作带着几分随性的利落,先是从头到脸,胡乱地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墨色长发。
水珠飞溅,几缕不羁的发丝黏在他饱满的额头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他甩了甩头,发梢的水珠被甩开,在光线下划出微小的弧线。
又用布巾在胸膛、手臂、腰腹间随意而迅速地擦拭了一遍,抹去大部分水迹,便不再多管,任由残余的水汽在温暖的空气里自行蒸发。
他取过屏风上另一条同样干净宽大的布巾,展开,利落地围在精壮的腰胯间,在侧边打了个结,勉强遮住了重点部位。
湿发凌乱地披散在宽阔的肩背上,还有几缕垂落额前,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更添几分不羁的野性。
就这样,他赤着结实有力的上半身,腰间围着布巾,赤足踏过冰凉光滑的金砖地面,走出了净室,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卧房。
他没有立刻去穿外袍,而是径直走向床边角落的紫檀木立柜,取出干净的里衣、中衣和长裤。
穿戴的动作沉稳而迅速,带着一种军人般的利落。很快,那身蕴藏着洪荒之力的身躯便被柔软的白色里衣和深色的锦缎中衣重新包裹。
只余下领口处隐隐透出的锁骨线条和依旧微湿的、散落肩头的墨发,泄露着方才的痕迹。
他披上一件藏青色绣银龙暗纹的常服外袍,系好腰带,彻底恢复了龙宫太子应有的端正仪容——除了那头未干的长发。
敖烈这才重新走回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床榻边。床榻上,锦被如山峦般柔和地起伏,勾勒出妻子纤细的轮廓。
晨曦的微光,带着初醒的淡金色泽,如同羞涩的薄纱,悄然爬上窗棂,轻柔地覆盖在她沉静的面容上。
那光芒渐渐褪去清寒,随着日头升高,流淌成一片温润通透的暖金,浸润着她每一寸肌肤。
及至接近正午,饱满明亮的阳光已凝成一片近乎纯粹的灿白,将她沉睡的轮廓清晰勾勒,仿佛自身也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依旧沉睡着,面容在这流转的光影下,显得格外静谧安详。
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在白玉上的蝶翼,在眼睑下投下两弯浓密的阴影。
唇色是淡淡的粉,如同初绽的樱瓣。呼吸清浅而均匀,仿佛沉浸在一个无人可以打扰的、遥远而甜美的梦境之中。
敖烈在床沿缓缓坐下。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形成一个充满守护意味的姿态。
他的眼神,如同最深沉的海水,紧紧、紧紧地锁在妻子沉睡的面容上,好似要将她的每一根睫毛、每一道细微的弧度都刻进灵魂深处。
那目光里翻涌着千言万语,是刻骨的思念,是无尽的爱怜,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是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洁白如玉的手指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颤抖着。
指尖带着因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糙的薄茧,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朝着妻子脸颊的方向伸去。
他凝视着那花瓣般的唇,指尖在静默中,无端生出靠近的念想,想要确认这并非自己濒临绝望时幻想出的泡影。
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愈发轻浅,几乎屏住。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前的一寸之遥,他的手,陡然停住了。
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僵滞在半空中。那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恐惧?、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黑暗的深渊里咆哮着涌出。
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麻痹了他的指尖。这股恐惧比幽冥深渊更幽暗,比天河尽头的寒冰更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