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仿佛能拧出水的死寂,此刻却如被击碎的琉璃罩子,哗啦一声彻底崩塌、消散无形。
空气中只剩下喷嚏的余韵嗡嗡作响,以及楚言与浮春两人屏息后那极其细微的、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呼吸声,仿佛一群被冻在凝固松脂里的小虫突然解冻,却不知该向何处振翅。
白战原本正站在屋子中央,沉声询问师弟重阳子此番深夜前来涤尘居所为何事。
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眉宇间带着武将惯有的威严和一丝处理军务被打断的冷凝。
然而,拓跋玉那声响亮的喷嚏传入耳中的刹那,他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思绪、甚至那冷凝的神情,都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抹去!
他陡然转过身,动作快如闪电,目光精准地锁定藤椅中那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双平日里威严深邃、足以震慑群雄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焦灼与心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须臾化为春水,却又因那无法代替她承受的恼怒而漾起丝丝裂痕。
“玉儿!”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甚至没有再看重阳子一眼,所有关于深夜造访的疑问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在寒风中痛苦颤栗的妻子。
他几步就跨到白念玉面前,动作干脆利落,不容置疑:“胳膊!”
白念玉被父亲骤然爆发的气势慑得一怔,下意识地伸出受伤的右臂。
白战的手掌已然覆盖了上去——那并非寻常医者的探视,而是属于强大修真者、更属于龙族太子的霸道疗愈。
他的掌心顿时亮起一层柔和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淡金色光芒,光芒中隐约有细密的、如水波流转般的玄奥符文闪烁不定,带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温暖浩瀚的气息。
金光如水银泻地,迅速渗入白念玉手臂的淤伤之处。
白念玉只觉得一股暖融融的、宛如浸泡在温泉中的舒适感即刻包裹了整条手臂。
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几个呼吸间,手臂便恢复如初,活动自如,再无半点滞涩。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白战收回手,甚至来不及看儿子一眼确认效果。
转头便对一旁神色凝重的重阳子快速交代:“师弟,劳烦你照看一下楚言和浮春的伤势!”
语速又快又急,带着不容推拒的托付意味。
重阳子了然地点点头,无需多言,拂尘微扬,温声道:“师兄安心,交予贫道便是。”
他收敛心神,目光转向楚言和浮春,眼神温和而带着安抚的力量,“楚言小友,浮春姑娘,且让贫道看看二位的伤势。”
白战得到师弟的回应,再无半分迟疑。他一步上前,俯身,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将藤椅中蜷缩成一团的拓跋玉整个打横抱起。
拓跋玉在他怀中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凉的脸颊无意识地贴在他温热的颈侧,那刺骨的寒意让白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那无法抑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颤抖,仿佛寒潮中濒死的幼鸟。
那份脆弱的重量,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压过了一切宗门事务,一切过往争执。
“冷……夫君……好冷……” 拓跋玉紧闭着眼,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只是本能地往白战温暖的怀抱钻去,细碎模糊的呢喃如同幼兽哀鸣,每一个音节都像针一样扎在白战心上。
“不怕,玉儿,我这就带你去驱寒,很快就不冷了。” 白战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带着一种能安抚灵魂的奇异力量,与他平日里的威严判若两人。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着净室的方向走去。净室门紧闭着,里面还残留着之前几人沐浴的潮湿水汽。
若是寻常人,此刻匆忙间定会手忙脚乱地去烧水添柴。但白战是谁?他是西海龙宫的三太子,是天生掌控万水的真龙血脉!热水?何须凡火的缓慢煎熬!
他抱着拓跋玉立在净室紧闭的门口,甚至没有腾出手去推门。
只见他深邃的眼眸骤然亮起两点摄人心魄的冰蓝色幽芒,瞳孔深处仿佛有浩瀚的海洋虚影翻涌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