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回响,像是在叩问着流逝的时光。
白念玉紧紧跟在父亲身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以及前面引路的那几个陌生的“师叔”,他的手一直下意识地按在腰间悬挂的佩剑上。
浮春则显得有些畏缩,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对周围浓重的黑暗和陌生的山林充满了恐惧。
楚言无声地垫后,像一个融入夜色的影子,锐利的目光从未停止扫视前后左右,守护着这个脆弱队伍的后背。
一行人沉默地在山径上穿行。夜色浓重,只有引路弟子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出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几步远的石板路。
光线之外,是无尽的黑暗和山林深邃的轮廓。风声穿过林梢,呜呜作响,如同低泣。
偶尔有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凄厉而突兀,引得浮春一阵阵轻颤。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巍峨的大殿出现在视野中,灯火通明,人声隐约可闻,那便是“太虚殿”。
殿宇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宏大,飞檐斗拱,依稀可见当年的气势。
然而,走近了,白战敏锐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朱红色的殿门颜色已显黯淡剥落,门板上几道深深的裂纹却像狰狞的伤疤。
巨大的石阶边缘被磨损得圆滑缺损;殿门口的巨大石狮,一只的爪子明显断裂后重新修补过,痕迹粗糙,与原本精雕细琢的狮身格格不入。
殿内透出的明亮光芒和喧嚣人声,与这殿宇本身的沧桑形成刺目的对比。
踏入殿门,强烈的光线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汗味、熏香以及陈旧木料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殿内空间极为开阔,足以容纳数百人,此刻已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张长条案几,大部分已经坐满了人。
当白战抱着拓跋玉出现在门口时,原本嘈杂喧闹的大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数百道目光,有如密集的箭矢,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有好奇、有探究、有敬畏、有漠然、有深深的审视,甚至……夹杂着几道难以察觉的冰冷与敌意。
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巨大的压力无声地弥漫开来。
重阳子连忙侧身引路,带着白战一行人走向大殿最前方、稍稍高出地面、靠近主位的两张并排的宽敞案几。
那显然是贵宾之位。无数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脚步,窃窃私语如潮水般在死寂之后重新泛起,却压得极低,嗡嗡作响,汇成一股令人不安的背景音。
白战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妻子身上。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拓跋玉安置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大坐榻上,细心地将一个靠枕垫在她腰后,又拉过一张薄毯盖在她微凉的双腿上。
拓跋玉似乎对这光亮和喧嚣有些不适,眉头微蹙,但感受到丈夫熟悉的气息和动作,并未闭眼,顺从地依偎着。
白战这才在她身边落座。白念玉紧挨着父亲坐下,楚言则如古松般侍立在白战身后一步之处,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带着无声的警告。
浮春被安排在白念玉旁边,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周围那些陌生的面孔,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尘埃里。
侍立在旁的弟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们案上的酒杯斟满琥珀色的液体,酒香四溢。
重阳子也在旁边的案几后坐定。他拿起酒杯,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努力想让气氛缓和一些:“大师兄,诸位贵客,一路劳顿,辛苦了!此乃山门自酿的‘青松露’,虽非琼浆玉液,却也清冽甘醇,请满饮此杯,权当师弟为师兄接风洗尘!”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白战身上,白战沉默着。他没有立刻去碰那晶莹的酒杯。
他的目光,如同缓慢流淌的熔岩,扫过这金碧辉煌却又处处透着沧桑的大殿穹顶。
那曾经描绘着祥云仙鹤的藻井彩绘已经斑驳黯淡;巨大的梁柱上,当年师尊亲手书写的磅礴匾额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字体陌生的新匾。
支撑大殿的巨柱上,曾经镶嵌的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