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因为她骤然加速而剧烈地晃动起来,她慌忙稳住手臂,屏住呼吸,所幸水并未泼洒出来。
她快速穿过长长的回廊,廊下的燕子也被这急促的脚步声惊动,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阳光透过廊柱,在她奔跑的身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影。她来到主子们所居的“云起堂”门前,气息微促,脸颊也因为疾走和小跑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深吸一口气,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将铜盆稳稳地放在门外一侧的石墩上,随即整了整微有褶皱的衣襟和下摆。
门恰在此时从内拉开。白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身后大部分的晨光,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锦书只觉得一股清冽沉稳的气息迎面而来,她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只看到白战那双黑底金绣云纹的靴子和墨青色袍服的下摆。
她刚要躬身行礼。白战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先去侍候王妃洗漱。”
“是,奴婢遵命。”锦书的声音清脆而恭敬,没有丝毫迟疑。
她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迅速端起地上的铜盆,侧身从白战让开的空隙中进了屋。
她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白战,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深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带着审视,也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信任,将王妃一早的安适交托于她的信任。这份信任让她心头一紧,随即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
白战在她身后也返身回了屋,并顺手掩上了门扉,将清晨的凉意和庭院的声音隔绝在外。
锦书端着铜盆,小心翼翼地走进外间。她一眼便看到王妃正慵懒地歪在美人榻上,裹着薄毯。
一头青丝如墨云般披散着,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脸越发莹白如玉,如同上品的羊脂玉精雕细琢而成。
那份不经意流露出的慵懒风情,让同为女子的锦书也暗自心惊。
她不敢多看,连忙将沉重的铜盆放在屋子中央那张紫檀木嵌螺钿云石圆桌上。沉重的铜盆与坚硬的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王妃万安。”锦书走到美人榻旁,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拓跋玉懒懒地“嗯”了一声,视线从窗棂透进来的光束上收回,落在锦书身上,带着一丝晨起特有的温和笑意:“水可温了?”
“回王妃,奴婢试过了,温凉正好,不会烫着您。”锦书连忙回答,声音放得极轻柔。
她走到桌边,拿起盆沿搭着的一条质地细密柔软的白棉布巾,探入水中。
温水浸透了布巾,带着令人舒适的暖意包裹住她的手指。
她熟练地将布巾在水中均匀地浸湿、展开,然后捞出水面,双手用力,极其麻利地拧干。
多余的水分被她精准地挤回盆中,发出细小的“哗啦”声。
拧干后的布巾,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热和湿度,既不会滴答淌水,又能提供足够的水汽滋润肌肤。
锦书双手托着温热的布巾,转身走向拓跋玉。就在此时,白战也踱步过来,正好走到了锦书身前。
锦书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将手中的布巾向前递出,微微垂首,低声唤道:“王爷。”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因用力拧布巾而微微发热。
白战的视线落在她手中洁白柔软的布巾上,又扫了一眼她低垂的眼帘和微微抿起的唇。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带着常年习武和握笔留下的薄茧,动作沉稳有力,从锦书手中接过了那方温热的布巾。
锦书只觉得手上一轻,那股温热的重量和柔软触感便转移到了白战手中。
她飞快地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布巾的暖意和他手指擦过时那一瞬间微凉的触感。
她立刻退后一步,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白战握着温热的布巾,转身面向榻上的小女人。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遮挡住了从侧面窗户透进来的部分光线,在拓跋玉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拓跋玉似乎早已料到,对此没有丝毫意外或抗拒。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