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下,沉稳而令人安心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他另一条手臂也自然地环了过来,轻轻搭在她的腰侧,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圈在了他的领域之内,如同巨龙守护着唯一的珍宝。
拓跋玉的身体在被纳入怀中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
并非抗拒,而是源自内心深处那份极致的珍视和小心翼翼。
拓跋玉的指尖微微蜷缩,贴在白战健壮的胸膛上。
她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放轻,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肤下那沉稳的心跳,如同古寺钟鸣,一声声敲击着她的掌心,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她的身体僵直如石,生怕一丝颤动会惊醒这疲惫的男人。
他眉宇间残留的倦意像刀刻般深邃,眼睑低垂,呼吸悠长而均匀,已沉沉坠入无梦之境。
烛火在床榻旁的紫檀小几上摇曳,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在白战古铜色的肌肤上投下流动的阴影,每一道肌理的起伏都诉说着沙场的风霜。
拓跋玉的呼吸放得极轻,绵长无声,仿佛在汲取稀薄的空气。
她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筛落细密的扇形阴影,眸光胶着在他微抿的唇角,那里即使在睡梦中,也倔强地绷着一丝坚毅的线条。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淌,拓跋玉的僵硬渐渐被一股暖流融化。
白战臂膀的力道温柔而坚定,将她圈禁在安全的怀抱里,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寝衣熨贴着她微凉的脊背,如同冬阳融雪。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挪动,动作轻缓如羽毛拂水。肩胛骨微微松懈,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紧绷的腰肢随即也软了下来,贴合着他精瘦的腰腹曲线。
每一次细微调整,她都屏息凝神,直至脸颊完全埋入他颈窝深处,嗅到那熟悉的松柏气息混杂着汗水的微咸。
这份温热让她心湖泛起涟漪,愧疚如藤蔓缠绕:若非她昨日的昏迷,他何必彻夜守护。
思绪飘回正午时分,白战顶着烈日归来,铠甲上还沾着戈壁的沙尘,只为陪她用午食。
窗外,夜色由浓墨转向灰蓝。遥远的梆子声隐约传来,已是五更将尽。
拓跋玉的意识在温暖中模糊,眼皮沉重如坠铅块。她听见白战胸膛深处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这份依赖感让她唇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喔——喔喔——”?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鸡鸣划破黎明静谧,自将军府后院的鸡舍穿透窗棂,突兀却鲜活地闯进寝殿。
六更天了!拓跋玉一惊,睫毛猛地颤动,本能地想抬眼望去,可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鸡鸣声未歇,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宛若天籁的唤醒曲。
她感到白战的心跳在梦中略略加速,臂膀却将她圈得更紧。
拓跋玉的抵抗彻底瓦解。眼皮沉沉合拢,最后一丝清明消散。
她的呼吸与他的交融,绵长而同步。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肌肤,她沉入一片无垠的黑暗,如同倦鸟归巢。
梦中,她仿佛置身春日草原,白战策马而来,笑声朗朗...
鸡鸣声渐次稀疏,天光透窗而入,将寝室染上一层鱼肚白的微曦。
床榻上,拓跋玉蜷在白战怀中,乌发散落枕畔,睡颜恬静如婴孩。
白战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眉间刻痕舒展,唇角噙着无意识的微笑。
两人交颈而眠,呼吸交织,烛火早已燃尽,只剩一缕青烟袅袅。
鸡鸣的余韵尚未散尽,将军府西侧的下人房院落已有了窸窣动静。
最靠里的矮房里,李嬷嬷在硬板床上翻了个身。粗布被子裹得严实,却挡不住深秋寒意的侵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屋内漆黑如墨,只有门缝漏进一线灰白曙光。
她张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浑浊的泪花。昨夜忧心忡忡,几乎未眠:“青儿那丫头的高烧,不知退了没?”这念头如针扎般驱散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