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混合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破烂的衣衫勉强蔽体,裸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纵横交错的刮伤和被蚊虫叮咬的红肿。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左小腿,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肿胀得吓人,断骨甚至刺破了皮肤,露出一点森白的茬口。
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虽已不再大量流血,但依然渗着淡黄色的组织液和暗红的血水。
额角一道深深的伤口虽然被雨水冲刷得发白,仍能看到皮开肉绽的痕迹。
她双目紧闭,嘴唇干裂乌紫,只有鼻翼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翕动,证明她还残留着一丝气息。
“老天爷啊……”李嬷嬷低呼一声,连忙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青儿鼻下。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到极致、时断时续的温热气流。她还活着!
巨大的怜悯顷刻间淹没了这位历尽沧桑的老人。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摔在这吃人的崖底?
看这伤势和状态,起码在这里躺了一两天了!一个念头瞬间闪过:?救人!?
李嬷嬷没有丝毫犹豫。她深知此时移动伤者极其危险,尤其是那断腿,稍有不慎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甚至大出血。
但这崖底阴冷潮湿,危机四伏,多耽搁一刻,这孩子就多一分死去的危险,必须尽快带出去救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在府邸和随军经历积累的、处理外伤的朴素经验此刻发挥了作用。
她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旁边几根笔直坚韧的小树干和一大丛韧性极好的宽大草叶。
她小心地撕下自己内裙相对干净柔软的里衬布条,蘸取旁边树叶上的积水,极其轻柔地擦拭青儿断腿伤口周围最脏的污泥。
找到几株认识的、有止血消炎效果的草药,用石块捣烂成糊状,厚厚地敷在那可怕的断骨伤口和额头的裂伤上。
她用撕下的布条进行?初步包扎固定?,尤其对断腿,她用找到的两根长度适中、相对笔直的小树干作为?简易夹板?,紧紧贴在腿的两侧。
再用韧性极好的草茎和撕成条的布条,小心地、一圈圈缠绕捆扎固定住,最大程度限制断腿移动。动作尽可能轻柔,但固定必须稳固。
她脱下自己那件半旧的、打着补丁但厚实的粗布外衫,将昏迷中冰冷僵硬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只露出头部。
她用找到的那些宽大厚实的草叶,铺在地上,做成一个简陋的“担架垫”。
又用结实的藤蔓将几根稍粗的木棍绑成一个简易的拖架,铺上厚厚的草叶。
搬运的过程极其艰难。赵嬷嬷年纪已大,体力有限。
她弓着腰,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将包裹好的青儿挪到简易拖架上,用藤蔓将她身体稍作固定,防止滑落。
她咬紧牙关,抓住拖架前端的藤蔓,如同老牛犁地般,一步一步,在崎岖不平、布满碎石和树根的崖底,艰难地向前拖行。
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额角滚落的汗珠。拖架摩擦地面的声音,青儿偶尔因为剧痛发出的无意识呻吟,以及赵嬷嬷粗重的喘息,是这寂静崖底唯一的声响。
当李嬷嬷终于拖着简易担架,踉踉跄跄地从一条猎人踩出的隐秘小径走出黑风崖范围。
看到远处镇远将军府那巍峨的轮廓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里衣,冷风一吹,刺骨冰凉。
但她不敢多歇,挣扎着起身,解开拖架,将依旧昏迷的青儿背在自己并不宽阔的背上,步履蹒跚地朝着府邸的后角门挪去。
回到自己位于将军府最偏僻后院角落、狭窄简陋的小屋时,李嬷嬷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青儿放在自己那张铺着厚厚稻草和旧褥子的硬板床上。
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小女孩的伤势显得更加骇人。
疲惫被强烈的责任心压倒。李嬷嬷打来温水,用最柔软的旧布,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擦拭青儿脸上的污泥和血痂。
一张虽然苍白憔悴、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