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坚韧的藤网极大地减缓了她的下坠之势,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上托了一把,但那力量也粗暴地将她纤细的身体狠狠抛掷、揉搓!
粗糙的藤蔓有如无数条带刺的鞭子,在她裸露的胳膊、脸颊、脖颈上抽拉出纵横交错的血痕,单薄的粗布衣裳被撕裂成褴褛的布条。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小小的身体在藤网的缠绕和反弹中失控地翻滚、碰撞,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濒临熄灭。
缓冲并非终点。缠绕的藤蔓终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动能,随着最后几根主藤的悲鸣般断裂。
青儿残破的身体,裹挟着断藤碎叶,似一个被无情丢弃的破布娃娃,从藤网的最后一道屏障上?再次坠落?。
这一次,是大约两人高的垂直距离。下方,是厚厚的、积年累月形成的腐殖层,上面覆盖着茂盛的、柔韧性极强的蕨类植物和低矮灌木丛。
“噗通!”一声闷响,远比砸在藤网上沉闷。她的身体深深陷入那片潮湿、松软、散发着浓烈泥土和腐叶气息的“垫子”里。
巨大的震动再次传来,左小腿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在她自己体内响起!剧烈的疼痛犹如灼热的闪电,一瞬间窜遍全身。
让她在短暂的昏厥边缘又被硬生生拉了回来,发出一声微弱得如同幼猫哀鸣的?“呜…”?,随即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细嫩的皮肤被尖锐的灌木枝桠划破,额角不知撞上了掩藏在腐叶下的哪块凸起的硬石,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额角流淌下来,渗入冰冷的泥土中。
小小的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态瘫软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只有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胸膛起伏,证明着生命微弱的火苗尚未完全熄灭。
崖底的光线被高耸的崖壁和茂密的树冠遮挡,显得异常昏暗阴冷。冰冷潮湿的空气包裹着她,就像裹尸布。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天一夜。
其间下过一场冰冷的夜雨,细密的雨丝打在她毫无知觉的脸上、身上,带走体温,冲刷着血迹和污泥。
偶尔有山鼠或小兽在附近窸窣爬过,好奇地嗅了嗅这散发着血腥味的不速之客,又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夜枭凄厉的啼叫在林间回荡,更添几分死寂的寒意。
青儿小小的身体在失温、失血和剧痛的折磨下,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黑暗彻底吞噬。
命运的转机,出现在第三日的午后。年近五旬的?李嬷嬷?,挎着一个半旧的藤条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黑风崖下背阴的坡地附近。
她是镇远将军府后厨管事的远房亲戚,也是府里有几十年资历的老人了,年轻时在府里做过奶娘。
后来年纪大了,手脚不如从前利索,就被安排了一个相对清闲些的采办、帮衬嬷嬷的角色。
她认得许多山野草药,有时会趁着闲暇,到附近的山林里采些常见的止血、化瘀的草药,炮制好了备用,或者给府里一些交好的粗使下人应应急。
这一日,她正是循着记忆中几株长势不错的车前草和茜草的踪迹而来。
崖底湿气重,腐殖质厚,一些喜阴的草药反而长得茂盛。她佝偻着腰,仔细地拨开茂密的蕨类,搜寻着目标。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泥土和腐烂枝叶的气息,隐隐约约,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李嬷嬷年轻时也经历过战场随军的岁月,对这味道异常敏感。
她心头一凛,停下了脚步,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神警惕地向四周扫视。
目光掠过那片异常茂密、似乎被重物压倒的灌木丛时,她猛地顿住了。
只见那片狼藉的草丛中,隐约露出一角?褪色的、沾满泥浆的碎花布料?。那颜色和质地,绝非山野所有。
李嬷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放下篮子,小心翼翼地分开荆棘和倒伏的草茎,一步步靠近。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小女孩,以一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倒卧在血污和泥泞之中。
满脸满身的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