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士兵们如同雕塑般伫立,长矛如林,寒光点点,沉默地注视着黑暗笼罩的四野。
烟火气混杂着铁锈味、皮革味、汗渍味和马粪味,浓烈地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远处篝火燃烧木柴的焦糊味和锅里煮食的粗粮气息。
这味道粗粝、滚烫、带着强烈的生命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死亡阴影,构成了一支远征大军最鲜明的注脚。
营盘中心区域,隐隐能看到一驾规格明显高于其他马车的车驾,被数队精锐亲卫严密守护着——那正是拓跋玉的所在。
找到了!”江木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嘶哑和抑制不住的激动。
楚言紧绷了三日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动,沉声道:“走!”
四人精神大振,仿佛连日的疲惫都被这近在咫尺的目标驱散。
催动着早已疲惫不堪却忠诚可靠的坐骑,向着那片钢铁森林的中心,那架被重重护卫、象征着温暖归宿的华丽马车,奋力冲去。
靠近营盘外围,立刻有游骑警觉地围拢过来。火把的光芒清晰地照亮了楚言和江木身上的王府侍卫统领特制腰牌。
以及那身即使在风尘仆仆中依然显露出不凡工艺的玄色甲胄。
看清来人身份,尤其是楚言那张辨识度极高的冷峻面孔,游骑首领眼中警惕褪去,转为敬意。
利落地抱拳行礼,侧身让开通道,并低声、准确地指引了王妃车驾的具体位置:“统领,王妃车驾在丙字区避风处。”
马蹄踏过临时铺设的粗糙木板,四人正式进入了营区的核心腹地。近距离感受,营盘的压迫感与喧嚣更为立体地扑面而来。
沉重的驮马喷着白气,拖动满载兵械粮秣的辎车,轮毂在泥地上碾出深痕。
刚刚结束漫长巡逻的一队队士兵,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甲胄叶片随着步伐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哗啦声响,脸上除了尘土便是深入骨髓的疲惫。
伙夫营的方向,粗粝的吆喝声与食物粗粝的香气混合着飘来。
空气中浓稠地交织着汗酸、铁锈、苦涩草药以及浑浊伙食的复杂气息,构成一幅活生生的远征图卷。
终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丙字区。眼前是一片相对避风的洼地。
两辆坚固考究、带有王府徽记的四轮马车静静地停驻于此,正是王妃拓跋玉的专属车驾。
马车周围,两圈身披特制轻便锁环甲、腰悬长刀、背负劲弩的王府亲卫如同沉默的铁壁,警惕地拱卫着。
这些亲卫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气息沉凝肃杀,即使在暮色中也能感受到那股精悍之气。
他们看到楚言和江木带着锦书、浮春疾驰而来,无需言语,为首的小队长微微颔首致意,手臂轻挥,无声而高效地让开一条直达车门的通道,这是对同僚身份的确认与信任。
锦书和浮春早已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绪,几乎在马蹄顿住的瞬间,不等坐骑彻底稳住身形,便急切地在亲卫帮扶下翻身落地。
长途跋涉的虚弱让她们落地时微微踉跄,却丝毫阻挡不了奔向那象征安全与归宿的车门脚步。两人踉跄着扑到紧闭的车门前……
“娘娘!”“娘娘!奴婢回来了!”锦书和浮春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饱含了千里追寻的辛酸与即将重逢的狂喜。
车门纹丝不动。车内一片漆黑沉寂。预想中温暖的光线、熟悉的身影、温婉的回应……统统没有出现。
只有冰冷的车门板和死一般的寂静回应着她们饱含情感的呼唤。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两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激动凝固成错愕与茫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楚言和江木也已下马,正欲上前行礼复命,见此情景,脚步也是一顿。
楚言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冷峻的目光瞬间扫向旁边的亲卫小队长。
守卫的亲卫小队长显然预料到了这一幕,他上前一步,对楚言抱拳,压低声音,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统领恕罪!王爷有令,暮后风寒露重,洼地湿气侵人,为王妃玉体安康,申时三刻已请王妃移驾帅帐寝营安置歇息了。”
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营盘最高处那面在暮色晚风中威严飘扬的九斿大纛,“王妃眼下正在帅帐侧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