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串清脆急骤的声响,仿佛点燃了寂静的火星。
一人一马如同一道离弦的闪电,瞬间冲出去,融入那条尚笼罩在黎明薄纱中的宽阔长街。马蹄声由近及远,快速消失在街角,留下回荡的余音。
王府门前,只剩下楚言一人独立。他保持着抱拳的姿态,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才缓缓直起身。
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白战消失的方向,像一尊沉默而忠诚的雕像。
楚言伫立良久,直到东方的天空,那抹朝霞的赤金灼热地铺满了半个天际,王府飞檐上的脊兽也镀上了一层暖色,方才收回视线。
他面上的凝重未曾稍减,王爷临行时的每一个字都如烙铁般烫在心头——“守好府邸,守好王妃”。这不仅是一道军令,更是关乎王府命脉的重托。
他深吸一口浸染了晨露微凉的空气,胸膛起伏间,已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尽数扛起。
转身,步履沉缓却无比坚定地穿过庭院,高大的身影重新矗立于澄心堂主殿的门廊之下,像一尊磐石垒成的守护神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宁静,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庭院里打扫的仆役、巡守的侍卫,在他无形的威压笼罩下,动作愈发轻悄谨慎。
澄心堂内室,却是一方与外间肃杀截然不同的天地。寝殿深处,那顶精工雕琢的拔步床笼罩在罗帐内,光线朦朦胧胧。
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烬后的淡淡余韵,混合着锦被丝绒温软的气息。
拓跋玉是在一阵模糊的不安与倦怠中苏醒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眸中还残留着未散的睡意,如同蒙着一层江南春晨的薄雾。
意识尚未清明,身体却已习惯性地向身侧依偎,寻找那份熟悉的温暖与坚实的怀抱。
“夫君……” 一声软糯含糊的呓语,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和十足十的依赖,从她唇间溢出。
这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仿佛抽空了她周遭的空气。
无人应答。只有帐幔纹丝不动,身侧锦褥平整微凉,清晰地昭示着枕畔无人。
拓跋玉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她微微撑起身子,锦被滑落至腰间,露出柔软光滑的丝缎寝衣。
腹部的弧度已颇为明显,让她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茫然地望向空荡的床榻一侧,一丝困惑和难以言喻的失落悄然爬上眉梢,又迅速被敛藏。
她定了定神,将那瞬间的空茫压下,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却略略提高了一些,带着主母的端庄:“寒玉?”
“奴婢在!” 外间应声即刻响起,清脆利落,带着随时恭候的警醒。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帘影微动,寒玉的身影已翩然出现在床畔。
她年约二十出头,穿着王府一等侍女水绿色绣缠枝莲的夏衫,容色清丽,神情恭谨沉稳,动作却极麻利。
她一手轻轻撩开半边鲛绡帐,用银帐钩挂妥,另一手已稳稳地托住了拓跋玉欲起身的手臂。
“王妃,您醒了。小心些,莫要抻着肚子里的小主子。” 寒玉的声音放得极轻,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妥帖力道,小心翼翼地扶着拓跋玉的腰背,助她坐稳。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她脸上掠过,捕捉到那一丝刚褪去的茫然,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专注地侍奉。
“什么时辰了?” 拓跋玉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
“回王妃,刚过辰时三刻。” 寒玉一边答着,一边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双腿挪下床榻,拿起一早备在床脚的软缎绣鞋为她穿上。
此时,外间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和水声。另一名同样身着水绿色裙衫、梳着双丫髻的浮春,已端着一盆热气袅袅的清水走了进来。
她年纪稍小,约莫十六七岁,眉眼弯弯透着伶俐,嘴角天然带着一丝甜意。
“王妃万福。” 浮春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水给您备好了,温度刚刚好呢。”
她将铜盆放在红木雕花的盥洗架上,又从旁边取过一方崭新的、吸水性极佳的细棉布帕子,浸入温水中绞得半干待用。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