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回娘娘,亥时二刻了。” 寒玉连忙躬身回答,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娘娘,饭菜都凉透了,要不……奴婢让厨房再热一次?或者您先用些点心垫垫?”
拓跋玉轻轻摇了摇头,动作牵扯到腰背,让她几不可闻地吸了口凉气。孕肚已经很大了,久坐让她腰酸背痛。“不必热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桌冷掉的菜肴上,又缓缓移开,望向殿门外那片被灯笼照亮了一隅的沉沉夜色,“王爷……从未误过晚食的时辰。”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心头那份不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越扩越大,最终搅乱了她的镇定。
又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拓跋玉扶着酸痛的腰肢,缓缓站了起来。“本宫亲自去书房看看。”
“娘娘!”寒玉和暖翠同时惊呼,脸上写满不赞同。暖翠急道:“暑气正盛,夜露也焖,您身子重,怎么能……”
“无妨。”拓跋玉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那股莫名的、驱之不散的心悸让她无法再安心等待下去。“备灯,寒玉随我去。暖翠留下。”
暖翠无法,只得取来一件轻薄的孔雀金线织锦缎披风,犹豫着要不要递上,这六月溽热的夜,一丝风也无,披上只怕更闷。
寒玉则麻利地点亮了一盏小巧玲珑、琉璃镂空的宫灯,微弱的光晕勉强驱开脚下浓郁的黑暗,却也引来了几只飞虫嗡嗡盘绕。
推开沉重的殿门,一股裹挟着白日曝晒后尚未散尽的燠热、混着草木蒸腾出的浓烈湿气扑面而来,厚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拓跋玉呼吸微微一窒,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下意识地用帕子按了按。
寒玉连忙上前半步,小心地用琉璃灯的光为她照清前方蜿蜒的石径,那光芒在凝滞的夏夜空气中显得有些微弱,石阶缝隙里传来草虫不知疲倦的低鸣。
澄心堂外,是一条宽阔的甬道,两侧是修剪整齐的冬青树墙,在夜色里黑魆魆的。
主仆二人沿着甬道向南而行。琉璃灯的光晕在脚下晃动,只能照亮一小片光亮,周围是更深沉的黑暗。
风声在树梢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轻响,远处某个角落,不知名的夏虫在断断续续地鸣叫,更添几分夜的幽深寂寥。
巡逻的侍卫队伍远远看到王妃的仪仗,虽然只有一个侍女一盏灯,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垂首肃立一旁,直到她们走过才继续巡逻。
拓跋玉目不斜视,脚步却比平日沉重缓慢许多。怀孕带来的腰椎酸痛和双腿浮肿,让她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她一手轻轻托着沉重的孕肚,另一只手被寒玉稳稳地搀扶着,微微喘息着,额角在琉璃灯的映照下,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们穿过月亮门洞,进入王府的内花园。白日里争奇斗艳的花圃,此刻只剩下一片朦胧的轮廓和浓郁的、带着寒意的花香。
小径在假山怪石间蜿蜒,脚下是光滑的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在夜色中更显湿滑。
寒玉一手提灯,一手紧紧扶着王妃的胳膊,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不断低声提醒:“娘娘,小心脚下……这里有石阶……慢点……”
绕过一个巨大的太湖石假山,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小小的莲池。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银鳞。
池对岸,便是王府外院的书房,“墨韵斋”所在的小院了。小院门口站着两名持戟的侍卫,如同两尊铁塔,在月光下纹丝不动。看到王妃走近,其中一人立刻躬身行礼:“王妃娘娘金安。”
拓跋玉微微颔首,气息已经有些不匀,额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她没有停顿,径直便要往里走。
“娘娘留步!”另一名侍卫却横跨一步,手中长戟微抬,虽姿态恭谨却异常坚定地拦在了院门前,“王爷有令,亥时之后,任何人不得惊扰!”
拓跋玉的脚步猛然顿住。扶着腰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尖隔着衣料陷入柔软的腰肌。
她抬起头,尽管气息不稳,疲惫不堪,那双看向侍卫的眼睛却瞬间凝聚起属于王府女主人的威严和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夜风拂过她汗湿的鬓角,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