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都砸得人心惊胆战,“本王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拿着王府丰厚的月银,就敢如此糊弄主子?!给本王和王妃端来的,竟是这等连猪猡都不屑下口的腌臜东西!!”
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跳动,那喷薄欲出的暴戾气息,几乎要让室内温暖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他竭力控制着不将那可怜的食盒一掌拍碎,紧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恐惧,一种深沉的、足以摧垮他所有理智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不能吓着她,绝不能!
她腹中那刚刚萌芽的小生命,如风中残烛般脆弱,那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若因他的暴怒而有丝毫闪失……他定会将这天地都焚毁殆尽!
这念头如同冰水浇头,强行压住了他毁天灭地的冲动,却让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更加灼烧五脏六腑。
寒玉在听到第一声怒喝时,整个人就如遭雷击,猛地一颤。
那声“混账”像是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她心口,让她瞬间耳鸣目眩。
待到那淬冰般的“该死的奴才”劈头盖脸砸下,“猪猡都不屑下口”的恶毒侮辱更是让她魂飞魄散。
白战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刺得她遍体生寒。
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重重跪倒在地。
冰冷的金砖地面寒意刺骨,却远不及她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
她以额触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求生欲:“王、王爷息怒!奴婢该死!奴婢万死!求王爷开恩!早膳…早膳是膳房依着…依着前几日的吩咐准备的…奴婢…奴婢这就去!马上就去重新准备!定叫王爷和王妃满意!求王爷饶命!饶了奴婢这次吧!”
她的身子筛糠般抖个不停,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她根本不敢解释清粥小菜或许是王妃近日胃口不佳特意嘱咐的清淡,此刻任何辩解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唯一的生路,就是立刻补救,用最快的速度满足王爷的要求。
就在寒玉语无伦次地请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冲向门口时,一只微凉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却不容置疑地按在了白战因暴怒而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拓跋玉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侧过身子,仰头望着他。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甚至因为刚才的惊吓更添了几分透明的脆弱感。
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痛楚。
她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背皮肤下血管的狂跳和肌肉的紧绷如铁。
“王爷,”她的声音不高,清清冷冷,如同碎玉落在冰面,瞬间穿透了室内令人窒息的紧张空气。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力道柔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定力,“莫要动气了。这粥,此刻闻着倒是清爽,正合妾身的胃口。晨起油腻,反而克化不动。”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地上抖成一团的寒玉,语气平稳中带着一丝天然的怜悯,“寒玉,起来吧。大清早的,别跪着了。”
白战浑身猛地一僵。那只按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凉的温度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穿透了他汹涌的怒火构筑的壁垒。
她指尖的冰凉,与他手背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却奇异地熨帖了他濒临失控的神经。
他低下头,撞进她的眼眸里,没有惊惶,没有怨怼,只有一片沉静的湖水,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此刻因暴怒而狰狞扭曲的面容。
那平静的目光,像一根柔软的丝线,悄然缠上了他狂乱的脉搏。
那句“正合妾身的胃口”,如同一场恰到好处的甘霖,浇熄了他心头最旺的那簇邪火。
是啊……她怀着他的骨血,才刚月余,正是最需要小心呵护、饮食清淡稳妥的时候。
自己方才只顾着发泄怒火,竟把这最要紧的事抛在了脑后!
一阵强烈的懊悔和后怕瞬间攫住了他,那股几乎要摧毁一切的暴戾,在她清冷的话语和沉静的目光注视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