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缓缓阖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镇北王府,这座威严的府邸,在午后暖融的日光里,似乎又沉入了它固有的、带着一丝沉重温暖的静谧之中。
花厅内的茶盏余温尚存,金黄的茶汤上凝着细小的脂膜,仿佛仍在印证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分量十足的皇家探问。
而内室的锦榻之上,白战在沉睡中下意识地收拢了手臂,将怀中温软的人儿护得更紧了些。
拓跋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栖落的蝶翼受惊般轻盈一闪,复又归于平静,鼻息均匀地拂过白战紧实的胸膛,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内室的沉静持续了许久。日影在紫檀木雕花的窗棂上无声挪移,从炽烈的金黄渐渐沉淀为柔和的琥珀色。
府邸深处,唯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滴答,滴答,丈量着这难得的、脱离朝堂纷争的宁静时光。
锦榻上相依的身影沉浸在深沉的睡眠里,直到窗外庭院中,归巢的雀鸟发出一两声短促的啁啾。
夕阳金色的余晖斜斜地穿透茜纱窗,在室内织出长长的、暖色调的光栅,恰好落在白战紧闭的眼睑上。
浓密的睫毛轻轻掀动,白战率先醒来。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臂弯中真实的温软触感便先一步传递过来。
他低头,目光落在拓跋玉恬静的睡颜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庞此刻褪去了清醒时的灵动慧黠,只剩下纯粹的安宁,几缕乌发调皮地粘在她的颊边。
白战眼神微凝,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放缓了呼吸,维持着怀抱的姿势,静静凝视了片刻,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般的平静与满足。
直到怀中的人儿似乎被他的目光所扰,或是光线的刺激,眼睫再次如蝶翼般簌簌震动,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鼻尖发出一点不满的嘟囔声,他才缓缓松开手臂。
拓跋玉迷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战线条分明的下颌,以及那双深邃如夜空、此刻却褪去了朝堂上凌厉寒芒的眼眸。
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她脸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带着初醒的娇憨。“夫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确定。
“嗯。”白战低沉地应了一声,声音也有久睡后的微哑。
“什么时辰了?”她目光投向窗外的天色。
白战撑起身子,探头看了看案几上更漏的刻度,又望向窗外夕阳熔金般的景象。“看光景,应是申时末刻了。”
拓跋玉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居然睡了这么久。”
白战已经坐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寝衣领口,重新系好腰间的丝绦。
“王府的静谧,倒是助眠。”他语气平淡,但拓跋玉能听出话语深处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茜纱窗,让傍晚微凉却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
远处王府的轮廓在夕照中愈发显得雄浑庄重,飞檐斗拱勾勒出沉默的剪影。这份暂时的宁静,给两人带来片刻喘息。
两人很快梳洗整理完毕。白战换上了一身玄色圆领袍衫,领口与袖口密绣暗银云纹,腰间束金镶玉革带,鎏金钩扣垂落青绶,幞头下压乌纱,深沉中隐见亲王威仪。
拓跋玉则身着藕荷色高腰襦裙,外罩泥金披帛,髻绾双股花钗,缀珍珠步摇,素雅间流转王妃风华。
白战刚在澄心堂偏厅坐下,准备用些温热的汤食羹点暖胃,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刻意放缓却又透着几分急促的脚步声。
澄心堂外?,冯管家捧着一个卷轴,那并非普通文书,而是用明黄色锦缎包裹,以金线捆扎,两端还嵌着小小象牙轴的皇家礼单卷轴。
他步履匆匆却又极力控制着声响,踏着澄心堂外平整如镜的青石板路而来。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并非因为天气热,而是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压力。
午后福公公亲自登门,代表皇帝慰问王爷,送来的这份礼单,分量非同小可。
他深知自家王爷的性情,也知晓王爷今日情绪必然不佳,此刻打扰,实属不得已。
他走到澄心堂那扇厚重的、镶嵌着黄铜兽首门环的殿门外约十步处便停下了。
门口当值的是两名身着王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