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侧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那扇沉甸甸的朱漆门扉侧边的小门,闪身进入。
踏入澄心堂外殿,一股混合着昂贵沉水香与药草清苦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与外界的清冷截然不同。
殿内光线柔和,巨大的落地罩格局分明,将空间分割。
外殿陈设奢华而庄严,紫檀木的桌椅几案泛着幽光,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名家书画,博古架上陈列着价值连城的古董珍玩。
一切都纤尘不染,摆放得一丝不苟,彰显着主人的尊贵与王府的威严。
然而,这奢华与秩序之下,却弥漫着一种比外面庭院更深沉、更粘稠的寂静。
这种寂静并非安宁祥和,而是无数道绷紧的神经共同织就的网,是巨大风暴过后,生怕一丝微风都会再次引发雷霆的极致压抑。
七八名当值的二等丫鬟如同幽魂般在殿内无声移动。
她们有的手持拂尘,极其缓慢、轻柔地拂拭着本就光可鉴人的器物;有的捧着盛有温热清水的玉盆和洁净柔软的巾帕,垂首侍立在通往内殿的垂花门帘旁,如同随时准备冲锋的士兵。
还有的则守在鎏金铜兽香炉旁,用细长的银箸极其小心地拨弄着炉内的香灰,确保烟气袅袅不断,却又绝无半点声响。
她们的姿态恭谨到了极点,动作精准得如同尺子量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是麻木而空洞的,仿佛被抽离了魂魄,只剩下机械执行规程的躯壳。
行走间裙裾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在此刻都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紧绷的鼓面上。
浮春迅速融入这片死寂的“有条不紊”中。她熟稔地走到自己的位置——靠近内殿垂花帘的一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鎏金铜盆架和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预备给王妃净面用的、浸着玫瑰露的温热绵巾。
她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化为这精密仪轨里一颗沉默的螺丝。
手指交叠在身前,指尖用力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不断从心底涌起的寒意和想要颤抖的冲动。
她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在前方水磨金砖地面上一条细微的光影分界线上,不敢抬眼看那垂花门帘——那后面,就是昨夜风暴的核心,是此刻仍沉睡着的王爷与王妃。
内殿与外殿仅一门帘之隔,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垂花门帘用的是上好的宫缎,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厚重而密实,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视线和大部分声响。
浮春只能凭借极其微弱的、极其规律的呼吸声,判断出王妃确实还在未醒的安眠中。
那呼吸声极其悠长平稳,似乎昨夜那场足以撕裂王府夜幕的变故,并未真正惊扰到女主人的沉酣。
这反常的平静,非但不能带给浮春丝毫安心,反而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沉重。王妃是全然不知?还是……别有深意?
昨夜那双冰冷的手,那浓烈的血腥气,那濒死的窒息感……与帘后这位身份尊贵、素有贤名的镇北王,究竟有何关联?
疑问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时间在这片凝固的寂静中缓慢流淌。香炉里的烟气无声地缭绕。
窗棂格子间漏下的天光,在水磨金砖上缓慢爬行,如同蜗牛留下的粘稠湿痕,标记着这凝固时光的刻度。
浮春凝视着脚尖前那道细微的光影分界线,仿佛那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深渊。
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已由锐痛转为麻木的钝感,但那点自虐带来的清醒,终究抵不过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
每一次帘后传来的悠长呼吸,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她绷紧的神经末梢。
那呼吸太规律,太平稳了——平稳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风波的贵妇,反倒像一个……沉入无梦之境的人偶。
殿内沉水香的浓郁甜腻与药草的清苦相互撕扯,最终化为一种令人窒息的、挥之不去的陈腐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香炉旁侍立的丫鬟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银箸尖端碰触到炉壁,发出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叮”。
这微响在死寂中却如惊雷炸开!所有丫鬟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