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的这一声叹息，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带着一丝迷茫，一丝动摇。
他那古井无波的圣心，被李不凡那番“背弃人族”的诛心之言，敲开了一道裂缝。
一旁的金角已经彻底呆滞了。
他跟了老师无数元会，从未见过老师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老爷的“无为”大道，在他心中是至高无上的真理，可今天，这真理似乎……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他看向李不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眼前这个截教的副教主，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
他不仅敢于挑战圣人，竟然还成功动摇了圣人的道心！
这已经不是论道，这是“道心种魔”！
他以“人道”为魔种，硬生生种进了太上老君那“天道无为”之心！
太上老君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李不凡，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阴阳在轮转，有大道在生灭。
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的‘有为’之道，或许……也是一种道。”
他没有承认自己错了，但也没有否认李不凡的道。
对于一位圣人来说，能说出这句话，已经不啻于天崩地裂。
“你此来，不只是为了与我论道吧。”
太上老君话锋一转，仿佛看穿了李不凡更深层的目的。
他屈指一弹，一个紫金色的葫芦凭空出现，飞到了李不凡面前。
“你以准圣之身，强行催动混沌钟碎片，对抗元始，想必是动用了一种禁忌之法。此法虽强，但后患无穷。这葫芦里是九转金丹，可为你弥补本源亏空，算是我这个做师伯的，给你的见面礼。”
李不凡心中一动，接过葫芦，这疗伤圣药他确实需要。
“多谢太上老君。”
他收下葫芦，却并未告退，反而向前一步，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圣人明鉴，弟子此来，除了论道，确实还有一事相求。”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动，一幅散发着无尽玄奥气息的图卷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展开。
那图卷一半漆黑如墨，一半纯白如玉，阴阳二气流转，演化着宇宙至理，正是那先天至宝太极图的阴面！
“太极图……的阴面！”
金角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骇然！
他分明记得，此宝被老爷投入北冥，用以镇压妖师鲲鹏的恶尸，这李不凡是如何得到的？
太上老君也是瞳孔微微一缩，但旋即恢复了平静。
“看来，北冥那位，已经被你解决了。”
“侥幸而已。”
李不凡不卑不亢地说道，“阴阳轮转，宝物有灵。如今太极图阴面已然认我为主，弟子认为，阴阳合一，方为圆满。此乃天道至理，亦是宝物自身的宿命。”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现在，他是来拿阳面的！
他竟是想向一位圣人，索要其护身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饶是金角道心稳固，此刻也觉得李不凡简直是疯了！
这和直接抢劫一位圣人有什么区别？
“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乃开天功德所化，为我护身之物。”
太上老君缓缓摇头，“此宝非我愿，不能予你。”
“弟子并非强求。”
李不凡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他微微一笑，“弟子只是想请圣人指点一条明路。宝塔既为太极图阳面所化，想必与图之本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若想令其真正圆满，该当如何？”
他将“索要”，巧妙地换成了“请教”。
太上老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年轻人，不仅胆大包天，心思更是玲珑剔透。
他这是在逼自己给出一个“能够得到”宝塔的方法。
若是不给，便违背了刚刚被动摇的“顺其自然”的道心。
若是给了，便是将自己的至宝拱手让人。
沉默良久，太上老君再次叹息。
“也罢，你身负人道气运，又得太极图阴面认可，此事或许真是定数。”
“你可知，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为何有万法不侵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