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的营帐比仆从军的住处规整得多,帆布搭建的帐子宽敞干燥,里头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内侧铺着厚实的褥子,算是临时的卧榻,角落堆着几个木箱,空气中没有战场上的腥腐气,只飘着淡淡的草木灰味,透着几分难得的安稳。
卫兵将母女俩推进帐内便退了出去,帐门落下,隔绝了外头的夜色与寒意。营长转过身,看着浑身紧绷、嘴角还沾着干涸血渍的母女,眼底没有了先前的戏谑,反倒多了几分复杂——他是龙国人,见惯了战争的残酷,也厌极了这种肆意践踏他人的规矩,可身在其位,诸多事由不得自己,规矩便是规矩,纵是不齿,也只能顺着形势走。
“先去净身,把身子养好了。”营长的声音比在外面温和了些,没有了命令的强硬,反倒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关照。他指了指帐角的铜盆,里头早已倒好了温热的水,旁边还放着一块粗布和一小罐皂角。
母亲愣了愣,眼底的警惕没消,却还是拽着女儿走到铜盆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股血肉模糊的触感仿佛还在,喉咙里更是堵得发慌——先前情急之下咬下那一块肉,竟忘了吐出来,此刻卡在喉咙深处,又腥又涩,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咳了出来,差点噎得喘不过气。
“先把东西吐了。”营长见状,上前递过一张草纸,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母亲接过纸,转过身剧烈干呕几声,终于将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那团带着血污的肉块落在纸上,触目惊心。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女儿连忙蹲下身扶住她,眼里满是担忧,却依旧不敢出声。
等母女俩缓过劲,便借着昏黄的灯光净身。温热的水漫过双手,洗去了手上的血渍与泥垢,露出底下细小的伤口与粗糙的纹路。她们动作迟缓,依旧带着警惕,却也知道此刻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顺着营长的意思,慢慢将身上的污渍洗净,换上了营长让人送来的干净粗布衣裳——虽不算厚实,却比她们先前破烂的衣服暖和了许多。
净身过后,母女俩坐在卧榻边,依旧紧绷着身体,眼神里的恨意藏不住,却也多了几分茫然。她们知道自己逃不掉,可营长此刻的态度,让她们摸不透心思,既没有立刻折磨她们,反倒让她们养身子,这份反常,让她们愈发不安。
就在这时,帐门被掀开,621被卫兵带了进来。她依旧穿着仆从军的制服,防毒面具牢牢贴在脸上,身姿笔挺,却难掩眼底的紧绷——她是日本人,与龙国有着千年世仇,此刻落在龙国营长手里,早已做好了承受百般刁难的准备,甚至没想过能活着走出这顶帐篷。
营长看向621,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份对母女俩的温和消失殆尽,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与积压多年的恨意。“卸下面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621浑身一僵,指尖微微颤抖,却不敢违抗,缓缓抬手,解开防毒面具的卡扣,将面具慢慢取下。面具之下,是一张算不上出众的脸,眉眼间带着常年征战的冷硬,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戒备与隐忍。长时间戴面具,她的脸颊上印着深深的勒痕,肤色偏黄,透着几分疲惫。
营长走上前,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的恨意翻涌,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极大,捏得她下颌生疼,嘴角溢出一丝血丝。“日本人,千年的仇,该算就算。”他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指尖用力摩挲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宣泄积压多年的怒火,又像是在肆意践踏这份世仇带来的恨意。
621疼得浑身发颤,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神倔强地看着营长,没有求饶,也没有畏惧,只有骨子里的坚韧与不甘。她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能承受。
营长的刁难,终究没有太过过分。发泄了片刻心头的恨意,他便松开了手,力道收了回去,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戾气:“留在帐里当勤务兵,不用去前线送死,算是对你的‘恩典’。”这话里没有半分温情,更像是一种施舍,却已是621能得到的最好结果——至少,她保住了命,不用再像炮灰一样,在战场上任人宰割。
621捂着发疼的下巴,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退到帐角,挺直了背脊站着,像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像,眼底的倔强依旧,却也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茫然。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