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4月中旬,东京,袁府寝殿内,浓重的药味与脂粉气交织,呛得人喘不过气。袁宫保瘫坐在铺着貂皮的软榻上,臃肿的身躯比之前又胖了些,脸色潮红如醉,脖颈处的皮肤布满细密的红疹,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刚嚼完三大片高丽参,喉间却依旧干涩,端起桌上的浓茶猛灌几口,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华贵的锦袍。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袁宫保弯着腰,胸口起伏剧烈,眼中布满血丝,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病态的焦躁与敏感。代英籍中医刚离开不久,对方拿着他的尿样,言之凿凿说是“肝火旺盛、体虚不足”,开了一贴温补的药方,还劝他多服参茸固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夜里足部麻木得钻心,视物越来越模糊,连握笔签字都要侍从搀扶,前些天偷偷让亲信找了个民间医生,对方看了他的症状,支支吾吾说是“消渴症”,还说再这么补下去,不出半年就要坏疽截肢。
“消渴症?一派胡言!”袁宫保猛地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吓得一旁的侍从跪地磕头。他这辈子最忌医讳疾,尤其不信西医那套“剖膛验骨”的法子,更容不得别人说他身体不行。这些天,他不仅没停补品,反而加大了剂量,人参、鹿茸、海狗肾轮流嚼,活络丹一次吃三粒,哪怕燥热得夜里睡不着,也硬撑着说自己“身体康健,不过是小恙”。
更让他烦躁的是,李和那边毫无动静,仿佛完全没察觉他的密谋。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安,总觉得李和在背后盯着他,像一头蛰伏的狼。这种未知的恐惧,再加上身体的病痛,让他变得愈发残暴——前几日,有个进贡的日本女子稍有反抗,他便让人将其绑在柱子上,让恶犬活活咬死;昨日,一个侍从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参汤,他直接下令将人打断双腿,扔到后院喂狗。府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爹!爹!您看!”袁克定又冲了进来,手里依旧攥着一叠假报纸,脸上带着夸张的兴奋,“外面的请愿队伍越来越壮大了!不光是东京,大阪、京都的人都派了代表过来,都说要拥立您做天皇!您再不出手,民心就要散了!”
袁宫保抬眼瞪了他一眼,眼神阴鸷:“慌什么!李和还没动静,丁汝昌那边也没消息,现在出手,就是自投罗网!”
“丁总统那边能有什么消息?”袁克定凑到软榻前,压低声音,“您不是早就给国内发了电报,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让他们暂时别来打扰吗?再说了,龙国现在内乱初平,哪有心思管日本的事?只要您登位,再联合代英、高卢国,丁汝昌也得认!”
袁克定的话,戳中了袁宫保的心事。他确实给国内发了电报,但只字未提自己的病情和密谋,只说“日本局势稳定,偶感风寒,需静养调理”。他算准了龙国刚结束战乱,需要稳定,丁汝昌不会轻易派重兵来日本,只要他能快速掌控日本局势,生米煮成熟饭,国内也只能默认。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电报刚发出,就被李和安插在通讯站的间谍截获,李和早已将他的密谋、病情,以及袁克定的闹剧,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丁汝昌。
“再等等!”袁宫保咬着牙,强压下心中的欲望,“代英那边还没回复,高卢国的武器也没到,再等十天,十天之后,若还没消息,我们就动手!”
袁克定还想再劝,却被袁宫保凌厉的眼神吓退,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袁宫保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盘算着。他不知道,此时离东京一天航路的一座无名小岛附近,丁汝昌亲自率领的渤海舰队,正悄无声息地隐蔽在礁石群后。萨镇冰站在旗舰“龙凤”号的甲板上,手里拿着李和发来的最新电报,递给丁汝昌:“总统,李和那边传来消息,袁宫保糖尿病加重,皮肤瘙痒、足部麻木,已经开始影响行动,袁克定还在继续搞请愿闹剧,袁宫保暂时压着没动手,约定十天后再看情况。”
丁汝昌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紧锁:“这袁项城,真是老奸巨猾,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夺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那我们何时行动?”萨镇冰问道,“舰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启航,只要李和那边下令,我们半天就能抵达东京湾,封锁港口,配合海军陆战队和仆从军,一举拿下袁府。”
“按李和的计划来。”丁汝昌放下电报,语气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