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
风还在刮,远处营地的喧嚣、官军的呼喊、战马的嘶鸣……所有的声音都还在,却又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只有颈侧那抹冰凉,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
王魁僵在马背上,不敢动。他能感觉到铲刃的锋利,只要握着它的人手腕轻轻一抖,他的脖子就会像切豆腐一样被割开。血会喷出来,热乎乎的,带着腥气,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打过仗,杀过人,见过血。但从来没有一次,死亡离得这么近。
近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血液在耳朵里流动的声音,能听见……听见身后那个年轻人平稳的、几乎不带喘息的呼吸。
这不可能。
从璟言冲出营地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一个人,一把铲子,冲过了五十步的开阔地,放倒了两骑,避开了箭矢,然后——
然后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这个距离,在这个位置,他身后的亲骑不敢放箭,步卒不敢冲锋。所有人,所有的刀枪,所有的杀气,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硬生生僵在半空。
“都别动。”
璟言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不是吼,不是喊,就是很平静的一句话,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营地那边,赵铁柱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来。顾清风的刀还举着,手臂却微微发抖——不是怕,是激动,是那种绝处逢生的、近乎癫狂的激动。
官军阵列鸦雀无声。
那些骑兵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那些步卒还举着长枪,那些弓手还搭着箭。但没人敢动。
因为他们的主将,被人用刀架着脖子。
“让你的人,”璟言的声音在王魁耳边响起,热气喷在耳廓上,却让王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退。一百步。”
王魁喉咙动了动。
他想说“休想”,想骂“反贼”,想说“你敢动本官一根汗毛,朝廷大军必踏平你这破营地”。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退……后退……”
“大声点。”璟言手里的工兵铲微微压了压。
刃口切入皮肤,一丝血线渗了出来。
王魁浑身一颤,终于崩溃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道:“后退!都他妈给老子后退一百步!听到没有!”
声音在风里飘出去,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官军阵列骚动起来。
骑兵们面面相觑,步卒们犹豫不决。一个副将模样的汉子策马向前几步,试图开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