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东非大地,空气在灼热中扭曲,仿佛一片巨大的、无形的蒸笼。蚊虫嗡嗡作响,原始森林和稀树草原交织的景观向远方无尽延伸,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诱惑。在这里,意大利的殖民事业正如一株艰难的幼苗,在沿海的几个据点——肯尼亚的蒙巴萨、马林迪,索马里的摩加迪沙、基斯马尤——顽强而缓慢地生长着。
居住在这里的人成分复杂:怀揣发财梦却屡屡碰壁的意大利冒险家,在国内失去土地被政府承诺所吸引的南方贫农,被特赦后以此地劳役换取自由的罪犯,少数被雇佣或与殖民者合作的本地向导,甚至还有从北非突尼斯强征或诱骗来的阿拉伯劳工。生活是日复一日的艰苦搏斗,对抗着疟疾、黄热病、恶劣的气候、匮乏的物资,以及周边若即若离、时而冲突的土着部落。向内陆的推进迟缓得令人绝望,缺乏足够的动力和能让普通人疯狂的诱惑。
改变,往往始于一次看似徒劳的坚持。一支由科斯塔集团秘密资助、以“东非科学探险队”为公开旗号的队伍,已经在内陆的稀树草原和河谷地带艰难跋涉了超过一个月。队伍沿着一条浑浊泛黄、蜿蜒曲折的河流逆流而上,卡洛·里瓦队长皮肤被晒得像鞣制过的皮革,队员们衣衫褴褛,体力透支,士气低落得像被晒蔫的野草。驮运物资的骡子无精打采,口鼻喷着白沫。奎宁药片消耗得很快,但热病依然撂倒了两名队员,此刻正躺在担架上由同伴轮流抬着前行。
“队长,我们还要在这鬼地方转多久?”年轻的地质学家马尔蒂尼,声音嘶哑,几乎带着哭腔,“除了该死的蚊子和看不见尽头的灌木,我们什么都没找到。地图?标本?见鬼去吧。科斯塔先生的金币还不如扔进第勒尼安海听个响。”
卡洛·里瓦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盐渍,眯眼打量着前方看似无尽重复的景观。河水流速在这里似乎稍稍放缓,形成一片相对开阔的沙洲。他的直觉,那种在无数次边境冲突和冒险中磨砺出的本能,告诉他这里有些不同。
“闭嘴,马尔蒂尼。保存体力。”卡洛·里瓦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财富要是那么容易找到,早就被阿拉伯奴隶贩子挖空了。去,带两个人到那边沙洲取水,顺便例行检查。”
马尔蒂尼嘟囔着,不情愿地招呼了两个同伴,拖着脚步走向沙洲。他机械地拿出地质锤和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淘金盘——科斯塔集团出发前配发的标准装备,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鼓励。他心不在焉地铲起一盘泥沙,浸入浑浊的河水中,习惯性地摇晃、滤水,动作麻木而绝望。
浑浊的河水渐渐澄清,沙石沉淀。就在他准备将盘子里毫无价值的残渣倒掉时,几粒极其细微、却在毒辣阳光下反射出独特柔和金光的小颗粒,猛地钉住了他的视线。
马尔蒂尼的动作瞬间冻结,呼吸骤然停止。他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颤抖着,几乎拿不稳淘金盘,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粒比沙子略重、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金属颗粒拨到指尖。
他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喊却发不出声音。他连滚带爬地冲回岸上,冲向卡洛·里瓦,举起颤抖的手指。“队…队长,你看,看这个。”他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恐惧。
所有队员瞬间围拢过来。当看到马尔蒂尼指尖那几粒微小却毋庸置疑是天然黄金的颗粒时,时间仿佛凝固了。粗重的喘息声是唯一的声音,每一双眼睛都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一点璀璨的金色。
“圣母玛利亚…是金子。”一个护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仿佛怕惊醒了这个美梦。死寂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爆炸般的狂喜,疲惫和疾病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队员们像疯了一样扑向沙洲,用铲子、用手、甚至用帽子,疯狂地取样淘洗。结果令人震惊——不止这一处,沿着这段河床,多个点都发现了沙金的踪迹。虽然颗粒细小,但分布广泛。
希望如同野火般点燃了所有人的心。卡洛·里瓦强压下几乎要冲昏头脑的激动,展现出老兵的冷静。他立刻命令队伍停止无序的挖掘,就地建立隐蔽的防御营地,派出最可靠的队员携带武器在高点警戒,防范任何可能的威胁——无论是野兽、土着,还是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竞争者。
他们顺着金砂的踪迹,沿着支流向上游艰难追踪。几天后,在一片地势相对平缓、河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