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五月,空气中已弥漫着初夏的暖意,但内政部大楼的会议室内,气氛却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而严肃。长条桌旁,不仅坐着内政大臣卡洛·法拉利及其麾下的高级文官,还有殖民大臣贾科莫·列蒂、以及两位被特意请来的法学专家。桌上堆满了厚厚的卷宗、起草中的文件草案以及来自各国(主要是法国和德国)的国籍法译本。
这是《意大利王国国籍法》草案的最终定稿会。议题枯燥,条款繁琐,却关乎国本,牵动着未来帝国的脉络。
法拉利大臣揉了揉眉心,指向草案中的核心条款:“诸位,最关键的第一条:国籍取得原则。我们最终采纳了‘血统主义为主,出生地主义为辅’。即,父母一方为意大利公民者,无论出生何地,自动获得意大利国籍;而在意大利本土出生、父母无国籍或国籍不明者,也可获得我国籍。这一点,与德意志帝国的理念相近,旨在确保民族血脉的纯正和延续,尤其有利于吸引海外意大利侨民的后代回归。”
一位头发花白的法学家补充道:“是的,这比法国那种更强调出生地原则的法律,更能强化‘意大利民族’的认同感。我们是一个建立在统一民族基础上的新国家,而非传统的王朝聚合体。”
殖民大臣列蒂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这一点至关重要。但对我们殖民事业而言,真正的创新在这里——”他的手指点向另一项条款,“‘殖民地归化’特别条款。允许在王国海外殖民地(目前主要指北非的突尼斯东非的肯尼亚、索马里定居点)居住满五年、拥有稳定财产或职业、证明对王国忠诚且无犯罪记录的移民——特别是意大利裔移民——通过相对简化的程序,申请获得完全意大利公民权。”
他几乎要站起来:“想想看,先生们。在突尼斯、在亚历山大港、甚至在南美洲,有多少我们的同胞,他们渴望得到祖国的承认和保护。而现在,我们更要鼓励本土的、尤其是南方贫困地区的过剩人口,移民到我们的殖民地。这条法律,就是给他们的一颗定心丸,一份未来的保障。他们不是在前往蛮荒之地,他们是在扩展祖国的疆域,并将因此成为祖国真正的一员。”
法拉利点点头,但语气更为谨慎:“列蒂大臣的热情可以理解,但程序‘简化’不等于‘无标准’。必须确保归化者是真正愿意融入、并对帝国有益的个体。我们需要一套详细的审查机制,由殖民当局和内政部共同监督。”
“当然,”列蒂连连点头,“忠诚是首要的。我们需要的是建设者,是忠诚的臣民,而不是仅仅去淘金然后离开的过客。”
讨论接着转向了第三部分:外国人入籍。“对于非意大利裔的外国人,”另一位较年轻的法学家开口,他更熟悉国际法,“我们设置了更高的门槛。常规归化需居住满十年以上、品行良好、拥有足够生计、并主动申请。但真正重要的是这两条特殊通道:”他念着草案条文:“其一,对拥有王国急需的特殊技能或高等专业知识者——例如高级工程师、科学家、特定行业的熟练工匠——居住年限可大幅缩短至五年,甚至更短,并由相关部门推荐。首相阁下特别指示,要抢夺人才。其二,”他继续道,“对意大利有重大特殊贡献者,可由内阁提请,陛下批准,授予荣誉公民身份,不受居住年限等条件限制。这适用于那些投资巨额资本、或在科技文化领域带来革命性进步、或在关键时刻帮助了意大利的外国友人。”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些条款背后深远的意义。这不仅仅是一部法律,更是一份宣言,一个工具。
法拉利大臣总结道:“这部《国籍法》的目的很明确:一,强化本土公民的国家认同,明确‘谁是意大利人’;二,加速殖民地的‘意大利化’进程,用法律和公民权作为诱饵,吸引并固化移民人口,将他们从暂时的居住者变成永久的建设者和扞卫者;三,向全球吸纳我们需要的智慧和资本,增强国力。首相阁下将其视为‘三五计划’中,关乎国家软实力和未来人口布局的基石性政策。”
几天后,草案提交内阁会议审议。亚历山德罗·科斯塔亲自主持。会议上,并非全无异议。一位出身古老贵族家庭的部长略带忧虑地表示:“如此轻易地向殖民地移民和甚至外国人授予公民权,是否会稀释…我们古老民族的纯粹性?未来,他们是否也会要求同样的政治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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