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7年的亚平宁半岛,沐浴在一种与数年前截然不同的氛围中。若说第一个五年计划是筚路蓝缕的创业期,充满了试验、挣扎与不确定性,那么随着《第二个五年发展规划(1867-1871)》在议会以压倒性优势通过,意大利的国家建设便驶入了一条更宽阔、目标也更明确的航道。一种沉稳而有力的脉动,正从都灵首相府的心脏,强劲地输送到王国日渐强健的四肢百骸。
都灵、米兰、热那亚的工业区,规模远超往昔。科斯塔集团的样板工厂旁,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着众多民营机械厂、纺织厂和化工厂,蒸汽机的轰鸣日夜不息,形成了初步的产业集群效应。威尼斯地区,战后归附的创伤尚未完全抚平,但连接威尼斯与半岛腹地的铁路工程已全面铺开,来自南北的工人们喊着号子,将一根根沉重的钢轨铺设在被夺回的土地上,钢铁动脉正有力地搏动,将这片新领土与祖国紧密相连。塔兰托和那不勒斯的皇家造船厂内,船坞中新的铁甲舰和远洋商船的龙骨已然铺设,铆钉枪单调而有力的敲击声,奏响着向深蓝进发的序曲。甚至在南方,尽管阻力依然存在,但更多的“农业合作社”在政府持续投入和高压维稳下挂牌成立,廉价化肥和新式犁具在补贴下艰难地推广,缓慢却坚定地改变着千年不变的土地和观念。
亚历山德罗·科斯塔的首相府,如同一个高效运转的神经中枢。他的日程表被会议、报告、谈判和视察填满,几乎没有喘息之机。利用普奥战争后从普鲁士获得的剩余贷款和从奥地利榨取的“无息贷款”首批款项,财政的绞索似乎暂时松动了一些,各项重点工程得以迅速上马。但亚历山德罗眉宇间的凝重并未减少分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仅仅是杯水车薪。“二五计划”那雄心勃勃的重工业(钢铁、大型机械、造船)和海军扩张目标,每一个都是吞噬金币的无底洞。他必须像最精明的商人兼最冷酷的战略家一样,不断寻找和开辟新的财源,平衡这架高速奔跑战车的预算。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国内宏大的建设图景时,来自欧洲外交舞台的两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提醒着他世界格局从未停止演变。
维也纳的妥协:奥匈帝国的诞生。1867年2月,一份来自驻维也纳大使的紧急报告呈递到他的案头。曾经不可一世的奥地利帝国,在经历普奥战争的惨败和内部匈牙利民族主义的强大压力后,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奥地利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与匈牙利贵族代表签署了《奥匈折中方案》,宣告奥匈帝国的诞生。
报告详细阐述了这一“二元制”帝国的奇特结构:奥地利和匈牙利成为两个平行的政治实体,拥有各自的议会和政府(分别设于维也纳和布达佩斯),处理内政;皇帝兼任匈牙利国王;外交、军事和财政三大权由帝国中央政府掌管,但须受两方代表组成的代表团会议制约。
“呵,断尾求生…”亚历山德罗放下报告,嘴角勾起一丝冷嘲。哈布斯堡王朝通过向匈牙利人出让巨大权力,暂时缓解了帝国最大的民族矛盾,维系了这个多民族巨兽的生存。一个内部相对更稳固、实力依然不容小觑的奥匈帝国,取代了那个被普鲁士击败的、显得摇摇欲坠的奥地利帝国。这对意大利而言,意味着北方的邻居虽然受伤,但远未倒下。未来在的里雅斯特、巴尔干乃至地中海的竞争,将在一个新的、更复杂的框架下进行。他指示外交大臣蒙特贝罗子爵,密切研究奥匈二元体制的运作及其对意大利可能产生的影响,尤其是其在亚得里亚海的海军政策是否会变得更加激进。
斯德哥尔摩的巨响:诺贝尔的炸药。数月后,1867年7月,另一条消息则更像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其影响更为深远。它并非通过官方外交渠道,而是最先出现在科斯塔集团旗下新创办不久、但已凭借全球视野和犀利评论声名鹊起的《风云日报》的国际科技版块上。
“革命性突破,瑞典化学家阿尔弗雷德·诺贝尔获硝化甘油安全炸药专利。”醒目的标题下,文章详细介绍了诺贝尔如何解决了硝化甘油极其不稳定、易爆的危险难题,将其与硅藻土混合制成了一种可以安全运输和使用的烈性炸药。文章敏锐地指出,这项发明“将彻底改变矿业开采、隧道挖掘、铁路修筑等一切需要移山填海的领域,其军事应用潜力更是不可估量”。
亚历山德罗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这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