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营地中那些疲惫不堪、用信仰支撑着身体的志愿军战士们。仅凭红衫军的力量,要攻克卡普亚,彻底碾碎弗朗切斯科二世最后的主力,还需要付出多少年轻的生命?需要多久的时间?撒丁陆军的钢铁洪流,是终结者,也是……接管者。
几天后,答案以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呈现在眼前。一支军容严整得令人心悸的深蓝色队伍,迈着如同尺子量过的步伐,出现在沃尔图诺河撒丁志愿军(红衫军)防线的侧翼。他们打着的,是撒丁王国正规军的旗帜。士兵们身着统一的深蓝色呢料军服,肩挎着崭新的科斯塔c1858型步枪,刺刀锃亮,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森然的寒光。军官们骑着高头大马,表情冷峻。这正是亚历山德罗派来的三千名精锐轻步兵团。
他们的到来,没有盛大的仪式,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他们迅速接管了防线上最关键的几处支撑点,构筑起更加坚固的野战工事。士兵们沉默而高效,动作精准有力,与旁边红衫军营地那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狂热与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一根冰冷的、坚硬的钢铁脊柱,瞬间嵌入了原本有些摇晃的防线骨架之中。对面卡普亚要塞内的波旁军队,目睹着这支装备精良、纪律森严的生力军加入,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是跌入谷底,再也不敢发动哪怕一次象征性的反击。沃尔图诺河防线,被彻底焊死。
与此同时,来自后方那不勒斯城的消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砸碎了弗朗切斯科二世仅存的幻想。一万名撒丁王国海军陆战队,身着统一的深蓝制服,如同沉默的蓝色岩石,牢牢控制着这座南方第一大城的每一个关键节点——港口、仓库、兵营、政府大楼、交通枢纽。秩序被迅速恢复,物资供应井然有序,与波旁王朝统治后期那混乱腐败、民不聊生的景象判若云泥。更致命的是,港口被撒丁舰队(“海狼级”巡洋舰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外海)严密封锁,连一只舢板都休想溜出去求援或逃亡。
当这份情报送到圣莱乌齐奥时,加里波第正对着地图上被重点标注的“那不勒斯-撒丁海军陆战队完全控制区”出神。他拿起炭笔,想在上面画点什么,最终只是无奈地、深深地划了一道无力的横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对胜利临近的复杂欣慰,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从撒丁王国海军陆战队在那不勒斯港登陆、并迅速像铁钳般扼住这座城市咽喉的那一刻起,那不勒斯,乃至整个两西西里王国的命运,就已经不在他加里波第的手中,也不在弗朗切斯科二世手中,而是被一只无形而强大的手,牢牢攥紧了。
后有撒丁陆军主力如泰山压顶般逼近,;前有红衫军(尽管疲惫)牢牢钉死在沃尔图诺河畔,侧翼是那三千名装备精良、虎视眈眈的王国精锐轻步兵;后方心脏那不勒斯重镇被一万名钢铁般的“海军陆战队”死死扼住,如同被掐断了气管;唯一的逃生通道——海上,被撒丁舰队的炮口无情封锁……弗朗切斯科二世保王派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绝望的阴云笼罩着卡塞塔宫殿。
十月中旬,卡普亚要塞那面象征着波旁王朝最后挣扎的旗帜,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降下,换上了一面刺眼的白旗。十月下旬,在撒丁海军“礼貌而坚定”的“护送”下(实质是严密监视下的押解),弗朗切斯科二世及其王室成员、少数死忠贵族,如同丧家之犬,登上一艘悬挂着中立国旗帜的陈旧邮轮。邮轮拉响凄凉的汽笛,缓缓驶离了曾属于他们的那不勒斯湾,向着流亡地罗马的方向黯然驶去。船尾激起的白色航迹,如同为这个腐朽王朝划上的最后一道挽歌。
曾经统治南意大利两百余年、显赫一时的两西西里波旁王朝,轰然倒塌,彻底覆灭。那顶镶嵌着地中海明珠的王冠,沉重地坠落,深深埋入了亚平宁半岛南部的滚滚尘埃之中。意大利统一之路上的最大障碍之一,被亚历山德罗·科斯塔操控的铁钳,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