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标记——第七天的日落!
“告诉领事阁下!七天!第一批五千件!一件都不会少!”亚历山德罗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在钢铁上刻下誓言,“科斯塔家签下的协议,用血!用汗!也会把它钉死在开往塞瓦斯托波尔的货船甲板上!”
作坊里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寂静,女工们粗重的喘息,以及角落里贝纳黛特夫人隐约的痛哼。格雷秘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污垢、眼神却如同熔岩般滚烫的年轻商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件湿漉漉却依旧顽强散发着暖意的内胆样品。镜片后那冰封的湖面,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审视,而是掺杂了一丝评估……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那件湿透的内胆样品,随手递给了身后的随员。然后,他抬起手,用戴着雪白手套的指尖,极其缓慢、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一尘不染的袖口褶皱。
“科斯塔先生,”格雷秘书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微妙地少了几分之前的压迫感,“您的……决心和效率,我会如实转达给领事阁下。”他微微颔首,那动作与其说是礼貌,不如像法官敲下了法槌,“至于结果……领事阁下会在约定的时间,亲自前来‘验收’。”
说完,他不再看亚历山德罗,也不再看作坊里这片混乱而顽强的战场,转身,带着随员,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沉重的作坊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雪,也带走了那令人窒息的帝国威压。
突然,卢卡带着哭腔的嘶吼打破了沉默,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亚历山德罗,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台打上“死亡补丁”的“铁甲虫”:
“少爷!蒸汽压力稳住了!点火……点火试机吗?!”
亚历山德罗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映出那台被铁箍和黑胶紧紧捆缚、如同重伤巨兽般的机器。那道丑陋的补丁缝隙里,暗红色的鱼胶如同凝结的血痂。卢卡那只沾满油污的脚,正悬在机器启动踏板上方,微微颤抖。
作坊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裂纹上,它静静地蛰伏着,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如同恶魔无声咧开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