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那肥胖的侧脸上,忽明忽灭。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透出的不是算计,不是阴谋,而是一种……李儒从未见过的,仿佛在俯瞰棋盘的绝对掌控感。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怜悯。
为刘表,为孙策,为这天下所有还在与主公为敌的凡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
长安城,一处偏僻的宅院。
这里曾是某位被清洗的朝臣府邸,如今被改造成了一座特殊的监牢,用来软禁那些在函谷关之战中被俘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孙策正赤着上身,在院子里用一套自创的拳法锻炼着身体。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肌肉滑落,在冬日的阳光下蒸腾起淡淡的白气。他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宣泄出去。
不远处的廊下,周瑜披着一件素色长衫,静静地坐着,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他的视线,越过院墙,望向长安城那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被押解到长安,他们这些江东子弟便被软禁于此。没有拷打,没有羞辱,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但这种被无视的滋味,比任何刑罚都更让孙策煎熬。
他,孙策,江东猛虎之子,志在继承父志,开创霸业。如今却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连生死都掌握在那个肥胖的国贼手中。
“公瑾!”孙策收了拳势,大步走到周瑜面前,抓起石桌上的水囊,仰头灌了几大口,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这都多少天了!那董贼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么晾着,算什么意思!”
周瑜的目光从天际收回,落在自己这位焦躁不安的挚友身上,微微一笑:“伯符,稍安勿躁。他不杀我们,也不羞辱我们,说明我们还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孙策将水囊重重往桌上一拍,“难道要我们像曹操那样,摇着尾巴去给他当狗吗?我孙策,宁死不为!”
“那董卓,要的恐怕不是狗。”周瑜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要的,或许是比狗更凶狠的东西。”
正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几名身披重甲的西凉士兵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儒。
李儒的目光在院中一扫,先是落在肌肉贲张、一脸警惕的孙策身上,随后又转向了从容起身、拱手行礼的周瑜。
“孙将军,周郎。”李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淡无奇,“相国大人要见你们,随我来吧。”
孙策和周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两人跟着李儒,穿过数条街道,最终来到了那座象征着天下权力中心的相国府。
府内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些西凉士兵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漠然与审视,仿佛在看两头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牲畜。
最终,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宽敞的书房。
还未进门,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酒气与肉香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只见书房正中,那个传说中的国贼董卓,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一张巨大的胡床上,他那肥硕的身躯几乎要从床榻上溢出来。他的身前,摆着一张矮几,上面堆满了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和各式肉脯,旁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酒坛。
他一手抓着羊腿,一手举着酒碗,吃得满嘴流油,不时发出一阵粗鄙的咀嚼声。
看到这一幕,孙策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
这就是权倾朝野,击败了百万联军的董卓?分明就是一个粗鄙不堪的西凉屠夫!
“哦?来了?”陈默似乎才发现他们,他抬起那张油光锃亮的脸,用沾满油污的手指了指下方,“跪下说话。”
孙策的拳头,瞬间攥紧。
他身后的周瑜,却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罪臣孙策(周瑜),拜见相国大人。”周瑜躬身下拜,姿态放得很低。
孙策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强忍着屈辱,单膝跪了下去,但头颅却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