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明白“知识”的力量,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知识”被垄断在少数人手中的可怕。
千百年来,士族门阀为何能长盛不衰?靠的不仅仅是土地和财富,更是对知识和教育的绝对垄断。寒门子弟想要出头,比登天还难。
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在外人眼中残暴不仁、嗜杀成性的国贼董卓,却在用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要将这道横亘在阶级之间的天堑,彻底填平。
他用AK和钢铁洪流征服天下,那是“霸道”。
他推广官学,要让天下孩童人人有书读,这是真正的“王道”!
霸道为表,王道为里。
他承受着世间所有的骂名,却在做着前无古人的伟业。
“相国大人之胸襟,远迈三皇五帝。”蔡文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她抬起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文姬,定不负相国所托,必将这教化之事,推行天下,为相国……为这盛世,培育万代基石。”
陈默心中暗笑。
成了。
看这崇拜的小眼神,迪化程度又加深了。
他表面上却只是摆了摆手,用一种举重若轻的语气说道:“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让人吃饱肚子,让人认识自己的名字,总归是没错的。这事,就全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人、钱、物,直接找李儒要去。”
这种“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姿态,在蔡文姬看来,更是圣人风范的体现。
她再次深深一拜,才捧着那本字典,如获至宝般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终于只剩下陈默一人。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肥硕的身躯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演戏,可真累。
尤其是在蔡文姬这种顶级知识分子面前演一个胸怀天下的圣君,更是耗费脑细胞。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从书案上那些散乱的竹简上移开,落在了墙上那副巨大的地图上。
那是一副用最上等的绢布绘制的大汉十三州全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详细标注了各地的山川、河流、城池以及势力范围。
如今,这副地图上,代表着他董卓势力的黑色,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司隶、凉州、并州、冀州、兖州、豫州、青州、徐州……广袤的北方和中原大地,在经历了函谷关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已经尽数归于他的掌控。
袁绍成了阶下囚,在牢里哭天抢地,早就没了四世三公的体面。曹操倒是识时务,率领残部投降,如今正在长安城里当个闲职,每日被陈默召去“谈心”,实则是在观察和考验这个乱世枭雄。
关东联军,已然烟消云散。
北方最大的威胁,乌桓和鲜卑,在见识了AK的第二次表演后,部落首领的脑袋被吕布当球踢,如今乖得像一群绵羊,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再不敢南下一步。
可以说,放眼天下,已经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够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
但……
陈默的目光,缓缓南移,越过了奔腾的长江,最终落在了那片富饶而安定的土地上。
荆州。
地图上,荆州七郡如同一块完美的翡翠,镶嵌在天下的中心。北据汉水,南临长江,物产丰饶,人口稠密,而且在连年的战火中,这里几乎没有受到波及,是整个大汉朝仅存的几片乐土之一。
而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主人,是荆州牧,刘表,刘景升。
汉室宗亲,党人名士,“八俊”之一。
这是一个和袁绍、曹操、孙策等人完全不同类型的对手。
刘表不好战,也无甚野心,他更像一个守成之主。他所追求的,不过是割据一方,保境安民,在这乱世中当一个逍遥的土皇帝。
他表面上对远在长安的朝廷恭顺有加,年年上贡,从不怠慢。在陈默击溃关东联军后,刘表更是第一时间派来使者,送上贺礼,言辞谦卑恭敬,将姿态放得极低。
但陈默很清楚,这只是表象。
荆州,是天下之腹。其战略地位,甚至比产粮的冀州、产马的凉州更为重要。得荆州者,可顺江而下直取江东,可逆流而上威逼益州,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