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则关东诸侯,十年之内,再不敢西望!”
他的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这是最稳妥,也最符合这个时代逻辑的做法。
吕布闻言,也觉得理应如此。斩草,自然要除根。
陈默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帐中回荡,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好!好一个筑京观!文优之谋,深得我心!”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脸上是暴虐而张狂的笑容,“就这么办!传我命令,将那三万俘虏,全部……”
他的话语在这里戛然而生。
帐内的亲兵和将校们,都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准备去执行这个血腥的命令。
陈默却突然皱起了眉,仿佛被自己的话噎了一下。他踱了两步,脸上露出一种“杀腻了”的烦躁表情。
“算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李儒一愣:“主公?”
“杀光他们,太便宜他们了。”陈默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声音变得低沉而诡谲,“袁绍那些世家子,不是天天骂我董卓是国贼,是魔鬼吗?不是说我治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他缓缓回过头,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偏要让这些自诩正义的士兵,亲眼看看,我董卓治下的关中,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这三万俘虏,全部押回关中!收缴兵甲,发给他们农具和锄头!”
“让他们去修路!去挖渠!去开垦我们在关中新分的田地!让他们吃我们种出来的土豆,喝我们挖出来的井水!让他们亲眼去看,那些新开的学堂里,传出的是怎样的读书声!”
“我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干!一年!就罚他们做一年的苦役!一年之后,是去是留,悉听尊便!想回家的,发给路费,让他们滚回那帮伪君子身边!”
“我倒要看看!”陈默的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个目瞪口呆的将领,“当他们回到家乡,对着那些吃不饱饭的乡亲,是会骂我董卓是魔鬼,还是会骂袁绍、袁术那些只知争权夺利,视百姓如草芥的废物是魔鬼!”
整个大帐,落针可闻。
李儒呆呆地看着陈默,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一片空白之后,是醍醐灌顶般的通透与狂热!
杀人,不过是诛身。
而主公此举,是要诛心啊!
让这三万精锐,成为三万个活生生的靶子,去对比董卓治下与关东治下的天差地别!让他们成为三万颗种子,将董卓的“仁政”与“富足”,播撒到关东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何等高明!何等毒辣!何等……宏大的阳谋!
与之相比,自己那“筑京观”的想法,简直是小儿科的把戏,是屠夫的手段!而主公这,才是帝王的权术!
“主公……高瞻远瞩,儒……拜服!”李儒深深地一揖到底,这一次,他的敬畏,发自肺腑,深入骨髓。
吕布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义父的背影,那背影仿佛在发光。他听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他听懂了一件事——义父要用一种比杀人更厉害的方式,去打那些关东诸侯的脸。
这就够了!
义父果然是天命所归,他的想法,永远是凡人无法企及的!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传下,庞大的西凉军开始缓缓转向。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战斗集团,而是变成了一支庞大的施工队,押解着数万名垂头丧气的俘虏,浩浩荡荡地向着长安的方向开拔。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比最快的斥候跑得还要快。
函谷关大捷,联军先锋三万精锐,一战尽没!
盟主袁绍,弃军而逃,狼狈不堪!
董卓不杀俘虏,反要将其押回关中,令其修路屯田,亲见关中之变!
一条条消息,通过溃兵的嘴,通过各路诸侯的探子,迅速传遍了整个中原。
酸枣大营,残存的诸侯们在收到消息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们看着那些从前线逃回来的,如同惊弓之鸟的士兵,听着他们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天雷”与“魔神”,再听到董卓后续的处理方式,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一股无力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