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轻轻落下。
“举枪!”
“开保险!”
“自由射击!”
高顺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新编第二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名叫“狗子”的年轻士兵,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汗。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如同海啸般涌来的骑兵,耳边是战马的嘶鸣和胡人听不懂的狂叫。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转身逃跑的本能。
但严苛的训练,已经在他骨子里刻下了烙印。他听到了伍长的咆哮,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怀中那根冰冷的“霹雳铁管”举了起来,将枪托抵在自己的肩窝。
他想起了教官的吼声:“别他娘的用眼睛瞄!用你的心!用手指头指过去!对着那片人最多的地方,扣动扳机,别松手!”
狗子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对着前方那片黑压压的目标,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
耳中的“静音耳塞”,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成了一片模糊的嗡鸣。
他只感觉到肩膀被一股凶猛的力量狠狠地撞了一下,手中的铁管开始疯狂地跳动,发出一连串“哒哒哒哒”的、清脆又沉闷的声响。一排灼热的弹壳,从枪身侧面不断地跳出,落在雪地上,发出一阵“嗤嗤”的轻烟。
一瞬间,三千支“霹雳铁管”,同时开始了怒吼。
那不是雷鸣。
雷鸣是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却有休止。
而这声音,是一道永无止境的、由无数爆响连接而成的、能够撕裂耳膜、撕碎灵魂的金属风暴!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三千条火舌,从汉军的阵列中喷吐而出。一道由死亡组成的、肉眼看不见的金属弹幕,瞬间笼罩了整个冲锋的锋线。
那个刚刚还在放声大笑的乌桓百夫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狠狠地撞了十几下。剧痛传来,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膛上,凭空出现了十几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鲜血和内脏的碎片,正从里面喷涌而出。
“呃……”
他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就被后续的战马踩成了肉酱。
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排冲锋的乌桓骑兵,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刀锋组成的墙壁。人与马,在一瞬间就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鲜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又化作漫天的血雾,将洁白的雪地,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战马的悲鸣,士兵的惨叫,被那连绵不绝的枪声彻底淹没。
成片成片的骑兵,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排排地倒下。他们引以为傲的冲锋,在距离汉军阵地还有三百步的地方,就彻底崩溃了。
后面的骑兵,被前面倒下的同伴绊倒,人仰马翻,乱作一团。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妖术?
为什么那些汉人只是站在原地,动了动手指,他们的勇士就死了?
“是天神的惩罚!是长生天降下的怒火!”
一名乌桓士兵扔掉了手里的弯刀,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调转马头,开始向后疯跑。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蔓延了整个战场。
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变成了一场毫无秩序的大溃败。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后逃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高坡之上,蹋顿呆若木鸡。
他手中的酒囊,“啪嗒”一声掉在了雪地里,浑浊的马奶酒流淌出来,与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
他脸上的傲慢、轻视、残忍,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孩童般的、最纯粹的恐惧和茫然。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两万精锐铁骑,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群,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在那片小小的、黑色的步兵方阵前,融化了。
是的,融化了。
像夏日的冰雪,遇到了最灼热的太阳,无声无息地,就那么消失了。
“魔鬼……他们是魔鬼……”他身旁的部落首领,牙齿在疯狂地打颤,裤裆处,一片湿热的痕迹迅速扩散开来,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