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的新军管饭,还能领军饷,便报名参了军。
他原以为当兵就是扛着长矛,跟着将军们冲杀,可进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这里的训练严苛到变态,每天都要站军姿、跑圈、练队列,比他爹下地干活还累。伙食却好得惊人,顿顿有干饭,隔三差五还能见到肉腥,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饭菜。
最奇怪的,还是他们手里的兵器。
“石头哥,”狗子压低了声音,凑到旁边一个同样抱着铁管的壮实青年身边,“你说……相国大人给咱们发这玩意儿,到底是干啥用的?说是枪吧,没枪头。说是棍吧,又沉得要死,抡起来还不得把自己给绊倒了?”
叫石头的青年比狗子大几岁,为人老成些,他掂了掂手里的铁管,也一脸困惑地摇摇头:“谁知道呢。发下来的时候,营正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叫‘霹雳铁管’,是咱们吃饭的家伙,睡觉都得抱着。还有那个叫‘弹匣’的小铁盒子,更是宝贝,谁敢私自打开看一眼,直接军法处置。”
“我听隔壁营的老兵说,”另一个瘦小的士兵也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这玩意儿能喷火!跟那戏文里说的火龙一样,一喷就是一大片!”
“去你的吧!”石头嗤之以鼻,“真能喷火,还用得着咱们六千人?相国大人一个人站城楼上,对着那帮胡人喷两口,不就都烧成灰了?”
狗子听着同伴们的议论,心里更是痒痒。他低头看着怀里冰冷的铁管,上面刻着一行他看不懂的符号,和一个数字“734”。他摸了摸腰间那三个沉甸甸的“弹匣”,又掏了掏耳朵里那对软乎乎的、据说是为了“保护耳朵”的“静音耳塞”,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神秘。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狗子心里却莫名地踏实。他相信,那位能让所有人都吃饱饭的相国大人,不会让他们拿着一堆没用的烧火棍去送死。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方传来高顺那冰冷如铁的声音。
“全军止步!斥候回报!”
长龙瞬间停滞,数千人令行禁止,鸦雀无声。
一名斥候从远处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高顺面前:“禀将军!前方三十里,便是雕阴城。城外乌桓大营连绵十里,旌旗蔽日,约有四万余人。其先锋部队,正轮番攻城,城头战况激烈!”
高顺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传令,全军转向,进入北侧山谷,就地隐蔽!埋锅造饭!”
命令下达,没有任何人质疑。那条黑色的长龙,立刻像有了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拐入路旁的山林,很快便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林深处。
狗子和他的同伴们,在各自伍长的带领下,找到一处背风的凹地。他们熟练地用雪堆砌起临时的灶台,生起一堆堆小小的、几乎没有烟的篝火。
热腾腾的肉汤在锅里翻滚着,香气驱散了些许寒意。狗子捧着一碗热汤,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一边忍不住望向雕阴城的方向。
他看不见那里的战火,却仿佛能听到那里的喊杀声。
他握紧了怀里的“霹--雳铁管”,手心里全是汗。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漠与草原的交界处。
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正在一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上艰难行进。
这里没有路,只有被寒风吹拂的、刀子般的砂砾和永远望不到头的地平线。
吕布勒住赤兔马,从怀中掏出那张用油布包裹的地图。他仔细地对照着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形状奇特的小山包,又看了看地图上那个用朱笔画出的标记,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不耐,只有一种猎人般的专注与冷静。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半块黑乎乎的“压缩饼干”,掰了一小角扔进嘴里。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谷物与肉干的浓郁香味在口中化开,迅速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他看着身后那支同样沉默的骑兵队伍,他们是西凉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每个人都像一头孤狼。可即便如此,若没有义父赐下的这两样“神物”,他们早已迷失在这片死亡之地,或是成了饿狼的口中食。
义父……
吕布的目光,越过荒原,望向遥远的南方。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