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荀彧二人。
荀彧看着曹操疲惫的侧脸,犹豫了许久,还是轻声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的问题。
“主公,若那董卓,真如您所说……那他与我等,究竟谁才是汉室的忠臣,谁,又是真正的国贼?”
这个问题,像一把没有锋刃的刀,却能刺入人心最深处。
曹操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几名士卒依旧在擦拭着他们的兵器。夏日的阳光下,刀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像是在回答荀彧,又像是在问自己。
“文若,如果有一剂药,能治好大汉朝这身深入骨髓的沉疴。但服下这剂药的过程,会痛苦万分,甚至需要刮骨疗毒,流尽污血。你说,那个不问病人意愿,强行撬开嘴巴灌下这剂猛药的人……是良医,还是恶徒?”
他没有等荀彧回答,便转身走出了大堂,只留下一个在夕阳余晖中被拉得极长的萧索背影。
夜深人静,曹操独自坐在堂上,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翻看着斥候们从关中用性命换回来的、零零散散的情报。
情报上说,长安城一石米的价格,已经比兖州便宜了七成。
他还看到了一份手抄的、据说从长安官学里流传出来的蒙学教材。上面没有之乎者也,也没有圣人文章,只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旁边用最简单的文字写着:“一,加一,等于二。”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粗糙的纸张,许久,发出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董仲颖,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浑身尘土的斥候亲卫踉跄着闯了进来,他来不及喘气,单膝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变得尖锐扭曲。
“主公!紧急军情!”
“青州的百万黄巾……动了!正铺天盖地,朝我兖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