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显然是刚从演武场回来,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是啊。”陈默呷了口茶,眼皮都没抬,“怎么,奉先对打铁也有兴趣?”
“孩儿哪懂那个!”吕布大步走到堂前,抱拳道,“义父,何须如此麻烦!咱们的‘仙兵’已是天下无敌,若是还缺兵器铠甲,您给孩儿三万兵马,孩儿这就去把袁绍的老巢给端了!他四世三公,家底丰厚,什么好东西没有?到时候,整个冀州的武库都是您的!”
在吕布看来,这才是大丈夫所为。缺什么,就去抢,去征服。耗费人力物力去跟那些叮当作响的炉子打交道,实在是小家子气,有失霸主身份。
陈默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向自己这个武力值爆表、政治智商却常年不在线的义子。
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问道:“奉先,我问你,你的方天画戟,可称得上神兵利器?”
吕布闻言,顿时挺起胸膛,脸上满是傲然之色:“那是自然!我这画戟,乃是取天外陨铁,由天下第一的巧匠,耗时三年,千锤百炼而成,锋锐无匹!”
“好。”陈默点点头,“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将要建造的那个‘高炉’,一天产出的好铁,就能打造出一百杆、一千杆不输于你方天画戟的神兵呢?”
吕布脸上的傲气瞬间凝固了。
“一……一天?一千杆?”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仿佛听到了什么神话故事。这怎么可能?他的画戟是独一无二的,是身份与荣耀的象征。可义父却说,那种东西,以后会像路边的野草一样,要多少有多少?
“我再问你,”陈默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吕布的眼睛,“你的赤兔马,可日行千里,渡水登山,是无双的宝马,对吗?”
“对!”这一点,吕布的自信又回来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正在构想一种不用吃草、不用睡觉,由钢铁打造的‘铁马’,它的速度是赤兔的三倍,能载着十名甲士,日夜奔行三千里,身上还装着比AK更厉害的火炮。你信吗?”
吕布彻底傻了。
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铁马?不吃草?跑得比赤兔还快?还能载着火炮?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一百头牛同时踩过,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戎马一生建立起来的、关于战争和武力的所有认知,在义父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看着吕布那副见了鬼的表情,陈默心中暗笑。对付这种纯粹的武人,就得用更夸张、更无法理解的东西去降维打击。跟他讲工业基础,讲生产力,那是对牛弹琴。
他站起身,走到吕布身边,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语气深沉地说道:“奉先,记住,真正的天下第一,不是你一个人能打赢多少人。而是你能让你的每一个士兵,都变得像你一样强大。”
“抢来的东西,总有被抢走的一天。而我们自己造出来的东西,谁也拿不走。这,才是霸业的根基。”
说完,他便踱步离开了议事厅,留下吕布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良久,吕布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常年握持兵器而生满厚茧的双手,又抬头望向义父离去的方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崇拜之外的另一种情绪——深深的、无法理解的……敬畏。
他不懂什么叫“霸业的根基”,但他听懂了一件事。
义父,正在创造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神魔般的世界。而他吕布,连同他的方天画戟和赤兔马,在这个新世界里,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悄然攫住了这位战神的心。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一处靠近渭水的荒地上,已经人声鼎沸。
李儒亲自坐镇,指挥着士兵和差役,将数百名从城中各处征调来的工匠,带到了这片空地。
工匠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不安。他们不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相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他们看来,被官府征调,多半没什么好事。
人群中,一位须发半白,身材却依旧壮硕的老者,显得尤为镇定。他叫毕岚,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铁匠,祖上三代都为朝廷督造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