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屈辱,只是兴致缺缺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作响。
“算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城里学堂那帮小屁孩。明天我让他们编一个,回头唱给你听。”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向外走,似乎已经对这里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他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道:“对了,那碗燕窝羹,凉了就倒了,别喝。小莲,明天去我库里,拿两颗最大的土豆给貂蝉小姐炖汤喝。那玩意儿,顶饿。”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大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带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房间里,重归寂静。
侍女小莲从门外探进头来,脸上满是困惑与……兴奋?“小姐,相国大人他……他真的要用土豆给您炖汤?”
貂蝉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滑坐在地,身体靠着冰冷的琴案,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看着那碗已经微凉的燕窝,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华美的长裙,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双本该拨动天下男人心弦的、纤纤玉手上。
她忽然很想笑。
笑自己的天真,笑义父的算计,笑这满屋的奢华,到头来,竟比不上一颗……土豆。
那个男人,他不是来占有她的。
他只是路过,顺便告诉她:你的武器,你的美貌,你的才情,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这种彻底的、从根源上的无视,比任何形式的侵犯,都更让她感到绝望。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王面前,都成了最可笑的摆设。
……
另一边,相国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蔡文姬正坐于堆积如山的竹简之中,小心翼翼地为一卷残破的《汉记》做着最后的校对。
自从被董卓任命为官学祭酒,并主笔编纂新史之后,她便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这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这里是她的战场,笔墨是她的刀枪。
她很庆幸。
庆幸这些代表着大汉四百年文脉的孤本,没有在洛阳的大火中化为灰烬,反而被那个“焚烧洛阳”的罪魁祸首,完好无损地搬到了长安。
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
而这几日,长安城内外的变化,更是加剧了她心中的这种矛盾感。
她亲眼看到,那些曾经在街头游荡、衣不蔽体的孤儿,如今都穿上了干净的棉衣,坐在宽敞明亮的学堂里,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她亲眼看到,从西凉运来的廉价粮食,让长安的米价一降再降,那些曾经为了一口吃食而易子相食的百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安稳的笑容。
她也听说了,在遥远的西凉,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马腾,如今正戴着草帽,以“劝农使”的身份,奔走于田间地头,指导百姓种植一种名为“土豆”的高产作物。
这一切,都出自那个男人的手笔。
那个废立天子、残暴不仁的国贼,董卓。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关东的消息。
号称“天下楷模”的袁绍,正与公孙瓒在河北血战,流血漂橹,百姓流离。打着“仁义”旗号的各路诸侯,早已将“匡扶汉室”的口号抛之脑后,为了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
究竟谁是忠,谁是奸?谁在救世,谁在祸国?
蔡文姬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冷的夜风拂面而来,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许多。
她知道,若以“礼法”、“道义”来论,董卓的桩桩件件,皆是十恶不赦。
可若以“结果”、“民生”来论,他治下的关中与西凉,却是这乱世之中,难得的一片安土。百姓能吃饱饭,孩子能读上书,文化得以延续。这不正是历代圣贤所追求的“大同”之景吗?
或许……他行的是霸道,而非王道。
但在这礼崩乐坏的乱世,所谓的“王道”,不过是伪君子们互相攻伐异的借口。反而是他这不讲任何规矩的“霸道”,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斩断了乱麻,建立起了一种全新的秩序。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并且坚定。
这世道,已经病入膏肓。或许,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