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死死地盯着那些大车。那眼神里,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战意,只有一种被饥饿和痛苦折磨到极致后,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嘴唇干裂,他看着那些装满粮食的麻袋,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一声“咕咚”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对峙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马腾的心,凉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不是败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也不是败在那闻所未闻的“仙兵”面前,而是败在了这几十车粮食和药材面前。
董卓这一手,比千军万马还要狠毒。他不是要杀他们的士卒,他是在诛他们的心。他用最直接、最无法抗拒的方式,告诉了这些西凉兵:跟着你们的将军,只有饥饿和死亡;而我董卓,能给你们活路。
韩遂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打开!”马腾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兄长!”韩遂大惊。
马腾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李肃,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打开!我倒要看看,你家相国的‘仁慈’,是真是假!”
李肃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伙夫挥了挥手。
一名伙夫上前,用小刀划开了一个麻袋。金黄饱满的粟米,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在地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山丘。那粮食独有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钻入每一个饥肠辘辘的士兵的鼻孔里。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又一名伙夫,打开了一个木箱,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伤药和布条。
“哗啦——”
不知是谁,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冲击,手中的长矛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仿佛会传染,紧接着,“哐当”、“哐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士兵们丢下了武器,他们的眼中不再有将领,只有那能救命的粮食和药材。
甚至有几个重伤的士兵,挣扎着从临时的担架上爬起来,朝着车队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喃喃着:“活路……有活路了……”
马腾闭上了眼睛。
两行浊泪,从他那饱经风霜的眼角,缓缓滑落。
他戎马一生,纵横西凉,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可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绝望中透出希冀的脸。那是他的袍泽,他的乡亲。他可以带着他们去死,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饥饿和病痛折磨死。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那是他父亲传给他的宝剑,伴随他南征北战,是他荣耀的象征。
韩遂见状,脸色大变,以为他要自刎,急忙喊道:“兄长,不可!”
然而,马腾只是双手捧着剑,一步步走到李肃面前。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这个威震西凉的雄主,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叮”的一声轻响,宝剑被他放在了地上。
“马腾……降了。”
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韩遂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马腾,又看了看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眼中含泪的士兵,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上。
那不是粮草,那是压垮他所有尊严和勇气的最后一座大山。
他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悲凉。他也慢慢地解下佩剑,走到马腾身边,将剑放在了他的旁边,颓然跪倒。
“韩遂……愿降。”
李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西凉双雄,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切起来。他没有去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主公要的,不只是他们的身体跪下,更是要他们的精神,彻底臣服。
直到营中再无一个站着的士兵,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用最卑微的姿态,迎接那份来自敌人的“恩赐”时,李肃才缓缓上前,将二人扶起。
“两位将军,请起。”他的声音温和依旧,“相国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从今往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了。”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份烫金的请柬,递了过去,那动作,仿佛是算准了他们会投降一般。
“相国已在长安备下酒宴,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