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正殿。
陈默斜倚在宽大的软榻上,单手支着头,指节分明的长指无意识地在额角轻轻敲击。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宫灯的微光,将他那魁梧如山峦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极具压迫感的轮廓。
新换上的黑色锦袍,料子柔软,却包裹不住身躯之下那股仿佛要贲张而出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大江的潮汐。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也是一种如履薄冰的陌生感。
他刚刚才适应了如何拿起一只杯子而不在指尖将其化为齑粉,如何走过一根廊柱而不用担心会不小心把它撞断。这具被暴力改造过的身体,就像一头桀骜不驯的凶兽,他需要时刻绷紧心神,才能勒住缰绳。
“反派的收藏品……”
陈默在心中咀嚼着系统发布的任务,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掠夺藏书,强留蔡邕,逼其女入府。
每一个词,都散发着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系统似乎生怕他这个“董卓”演得不够坏,不够招人恨。
“两万点数,外加一个‘过目不忘’的技能……行吧,这买卖不亏。”他暗自盘算,“蔡邕父女我保了,谁敢动他们,我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叫‘金屋藏娇’,是反派的基本修养,系统你格局小了。”
就在他与系统进行着“友好”的内心交流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陈默抬起眼帘,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落在殿门入口处。
左中郎将蔡邕,到了。
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身着一袭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朝服,身形清瘦,脊梁却挺得笔直,仿佛一株饱经风霜的青松。他一步步走入大殿,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冰冷的金砖,而是他毕生的骄傲与风骨。
当他的目光与软榻上的那个身影交汇时,蔡邕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然一缩。
那……那是董卓?
记忆中那个肥硕臃肿,走几步路都要侍卫搀扶,脸上永远泛着一层油光的屠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在阴影中的庞然大物。
那不是壮,而是如同山岩般的魁梧。宽阔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大殿的昏暗,即便只是随意地靠在那里,也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如同洪荒猛兽般的凶厉气息。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再是过去那种被肥肉挤得半眯着的浑浊,而是亮得惊人,像两点幽冷的寒星,带着一种能将人灵魂都看穿的洞察力。
蔡邕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原以为自己是来面见一个得了势的凡夫俗子,一个可以被大义和道理说服的暴发户。可眼前的这个“董卓”,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面对非人存在的错觉。那股纯粹的力量感与威压,让他这个饱读诗书,自认心性坚定的老臣,都感到一阵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对着那个身影,缓缓地、屈辱地弯下了自己的膝盖,将额头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臣,光禄大夫、左中郎将蔡邕,拜见相国。”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陈默没有让他起来,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位大汉文宗,享受着这种无声的折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蔡邕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他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屈辱、愤怒、不安……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腾,却又被那股沉重的威压死死地压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陈默此刻正在内心疯狂吐槽:“喂喂喂,系统,你看,他都跪了,任务能不能算完成一半?给个一万点数先花花?不行?小气鬼。”
终于,在蔡邕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个慵懒而又沙哑的声音,才从上方飘了下来。
“蔡伯喈?”陈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端详一件有趣的古董,“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整天抱着几卷破竹简,之乎者也的老家伙。怎么,今天不躲在家里骂我这个国贼了,有胆子跑到我这儿来?”
这番话,粗鄙、直接,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羞辱。
蔡邕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