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三百多!我跟医生说,我吃以前那种就挺好,医生说那药停产了,没货。我呸!我回头去街对面的药店问,人家那儿就有!这不明摆着坑人嘛!”
苏正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话引导,手里的笔就没停过。
他听一个退休工人说,他得了带状疱疹,疼得受不了,去医院看病,花了一千五百多块钱买了一堆“神经营养药”,感觉自己的血汗钱,退休金,全被医院给吸干了。
他听一个蹬三轮车的大叔说,他老婆做个小手术,光是术后吃的消炎药和止痛药,就花了两千多,比手术费还贵。
每一个故事,都是一把刀,在苏正的心上反复切割。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发现,当这些冰冷的数据,变成一张张布满愁容的脸,变成一声声充满无奈的叹息时,那种冲击力,远比他想象的要猛烈得多。
天色渐渐暗了,苏正离开了老城区。
他没有回招待所,而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县医院的广场前。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更显得庞大而冷漠。灯火通明的住院部大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城市的中央。它本该是庇护生命的港湾,此刻在苏正眼里,却成了一个吞噬血汗的无底洞。
他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看着他们脸上交织的焦虑、痛苦与茫然,他口袋里的那支英雄钢笔,开始变得滚烫,那是一种积蓄了太多民怨之后,急于喷薄的灼热。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常规的调查,正面的交锋,都已行不通。
对付这种已经烂到根子里的体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种它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方式,给它来一次彻底的“休克疗法”。
苏正转身,朝着县委大院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他要写一份报告。
一份足以让整个清源县医疗系统天翻地覆的报告。
他已经想好了,那份报告最后的批注,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