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挥舞着小彩旗。两条巨大的红色横幅被高高挂起，上面用醒目的宋体字写着：“热烈欢迎县领导莅临石桥村指导工作！”、“厕所革命功在当代，文明新风利在千秋！”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宣传画。
车门打开，领导们依次下车。钱福生几乎是第一个从车里钻出来的，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所有人前面，满面红光地迎向刚刚下车的李卫民。
“李县长！欢迎，欢迎您大驾光光临我们石桥村！”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自豪感，仿佛他不是一个副科级的乡镇干部，而是这个村的村长。
李卫民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福生同志，不错嘛，你们村子搞得有声有色。”
“这都是县委县政府领导有方，是您高瞻远瞩的结果！”钱福生立刻送上一记响亮的马屁，随后他侧过身，手臂一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气势十足地说道：“县长，各位领导，请！今天，就让我来当这个向导，带大家好好‘体验’一下我们石桥村的‘伟大成果’！”
他特意模仿着苏正报告里的措辞，觉得这样更能体现自己的“文化水平”和“紧跟形势”。
他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引领着整个“体验团”向村内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到领导们的赞美，看到同僚们羡慕的眼神了。
“我们第一站，就去村民王老七家！”钱福生一边走，一边大声介绍，“王老七是我们村的老困难户，以前他家的厕所，那真是……不堪入目。现在，大家可以去看看，那简直就是样板间！干净得能在里面吃饭！”
他吹得兴起，唾沫星子横飞。
李卫民和一众领导微笑着跟在后面，听着他的介绍，不时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
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的味道。
这味道很淡，起初被村里花坛中月季花的香气和新刷墙壁的涂料味所掩盖。但它就像一个执着的刺客，顽强地钻入人们的鼻腔。那不是乡下常见的牲畜粪便的臭味，也不是垃圾堆的腐败气味，而是一种更复杂，更浓郁，更具有穿透性的……酸爽气息。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局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李卫民也闻到了，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或许是哪家在施农家肥吧，他心想。
只有钱福生，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荣耀之中，对这空气中悄然发生的变化毫无察觉。他还在激情澎湃地介绍着：“我们村的厕所，不仅做到了‘面子’上的干净，更做到了‘里子’的实用！我敢保证，我们这里的‘文明芬芳’，绝对是全县独一份的！”
他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亲自印证这“文明的芬芳”。
然而，就是这一口气，让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