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镇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苏正同志,快,快请坐到林镇长身边去,随时接受领导的指示!”
他亲自把苏正引到林晚晴身边的位置上,那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试图把苏正按在末座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正坐了下来,能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从桌子对面投来。他不用看也知道,林晚晴的举动,虽然是为他解了围,但也把他推到了一个更显眼的位置上,让他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异类”。
酒宴很快开始。
马书记作为最高领导,简单讲了几句欢迎的话,肯定了清水镇近期的工作,便宣布开席。
一时间,觥筹交错,劝酒声、笑谈声此起彼伏。
钱书明当仁不让地成了酒桌上的气氛组组长。他端着酒杯,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给每一位领导都敬了酒,说的话滴水不漏,既捧了对方,也抬高了自己,更没忘了时时把功劳归于马书记的“英明领导”。
苏正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兴趣,只是安静地吃着菜。林晚晴似乎也不善饮酒,只是在别人敬酒时,以茶代酒,浅浅地抿一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气氛愈发热烈。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职务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到了林晚晴和苏正面前。
“林镇长,我敬你一杯。”他笑着说,“清水镇这次可是给咱们全县都长了脸,我们办公室写材料的时候,都把你们当成正面典型来写啊。”
林晚晴端起茶杯:“谢谢刘主任,我们愧不敢当。”
这位刘主任和林晚晴碰了一下杯,又把目光转向了苏正,那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探究和不以为然的光。
“这位就是苏正同志吧?”刘主任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审视,“我听说了,清水镇的成功,苏正同志居功至伟啊。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听说那豆腐渣工程的倒塌,和石磨村贪官的自首,过程都……挺离奇的。”
他把“离奇”两个字咬得很重。
“有人说,苏正同志是福星高照,运气好。年轻人嘛,有运气是好事。但在我们政府部门工作,光靠运气可不行啊,最终还是要靠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干工作,你说对不对?”
这话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这是典型的“软刀子”,他没有直接指责,而是用一种说教的口吻,暗示苏正的成功不过是歪打正着,上不了台面,顺便还敲打了一下力挺苏正的林晚晴。
钱书明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也不说话,似乎很乐于见到苏正出丑。
苏正放下筷子,抬起头,迎上刘主任的目光。他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
“刘主任说得对,您是领导,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您的话肯定都是金玉良言。”
他先是顺着对方的话,把姿态放得极低。
刘主任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以为这年轻人被自己镇住了。
苏正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确实是运气好。我们清水镇的运气也好。能在问题没有造成更大伤亡和损失之前就暴露出来,这本身就是天大的运气。如果非要等到雕塑砸了人,水库的案子被老百姓闹到了省里,那才叫没运气。”
他顿了顿,眼神清澈地看着刘主任:“所以,我特别希望咱们全县的干部,都能有我这样的‘好运气’。所有的问题,都能在第一时间被‘碰巧’发现,所有的隐患,都能被一场‘意外’给揭露出来。这样,咱们清源县的老百姓,才算是真正有福气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把对方的“运气论”接了过来,然后直接升华到了“为人民服务”的高度。你不是说我靠运气吗?那我祝愿大家都这么运气好,让所有贪官污吏都藏不住。
一时间,刘主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总不能说“我不要这种运气”吧?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屁股不干净了?
“说得好!”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马书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正。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