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地剖开了官场生态中最常见,也最致命的肿瘤。
它把“为人民服务”这句被喊了无数遍,甚至已经有些麻木的口号,重新用最朴素、最真实的故事,赋予了血肉和温度。
林晚晴看着台上那个年轻人的背影,眼眶竟有些发热。她一直觉得苏正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奇兵,此刻她才发现,他不是兵器,他是准绳。一根能衡量人心,丈量良知,区分真假的准绳。
县委张书记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那双手。那是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此刻却仿佛沾满了那个村子里的苦咸水,让他坐立难安。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每天批阅的那些文件,听取的那些汇报,究竟有多少是“已建成”的水库?
陈主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灰败。他一直信奉的是关系,是手段,是把稻草说成金条的本事。可苏正,却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所有人,稻草就是稻草,风一吹,就散了。这种釜底抽薪式的打击,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让他感到恐惧。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第一排。
聚焦在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太大情绪波动的男人身上。
张承光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苏正,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跳节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场里的气氛,从压抑,逐渐转为一种奇异的期待。
大家都在等。
等这位市领导,对这份“主菜”,做出最终的评判。
终于,张承光的手指停住了。
他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话筒,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很好。”
他开口,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心中一凛。官场上,“很好”这个词,往往意味着截然相反的意思。
“一份很‘倒胃口’,但很‘真’的报告。”张承光补充道。
这句话,让县委张书记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落回去了一点。看来,市领导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张承光没有理会旁人,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苏正身上。
“你说的‘实事’,我看到了。”
“你讲的‘道理’,我也听懂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责备,但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却悄然散去了许多。
“你把问题,像一盘菜一样,端到了桌子上。告诉我们,这盘菜,食材有问题,炒菜的人,也有问题。”
张承光的身体,再次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力,又一次笼罩了全场。
“现在,菜已经上齐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像一声平地惊雷。
“苏正同志,我问你。”
他第一次,称呼苏正为“同志”。
“既然问题是你揭开的,道理是你讲的。那你告诉我,这盘烂掉的菜,是该直接倒掉,还是该把里面的烂叶子挑出来,重新回锅?”
“这个桌子,是该掀了,还是该擦干净了,继续吃饭?”
“清水镇,清源县,乃至我们整个干部队伍,接下来,路该怎么走?”
轰——!
整个会场,所有人的大脑,都仿佛被这接连的三个问题,炸得一片空白。
如果说,之前的问题,还只是在考验苏正的胆识和智慧。
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基层工作人员,甚至超出了一个县委书记所能回答的范畴!
这是在问策!
是在问一条改革之路!
这是一个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宏大命题!
县委张书记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几乎想站起来阻止。这太荒唐了!让一个临时工,来为全县的发展指明方向?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县委书记,将成为整个官场的笑柄!
陈主任的眼中,则重新燃起了恶毒的火焰。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个问题,就是神仙也答不好!你说要倒掉,要掀桌子?那是极端主义,是无政府主义!你说要挑挑拣拣,修修补补?那是和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