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们镇的干部被焊在椅子上干活,效率高,建议全县推广!第三件实事,我们逼得两个贪官去纪委自首,方法独特,值得借鉴!最后,我们这套“实事求是”的工作方法,要特别感谢县委办陈主任给了我们展示的舞台!
林晚晴的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这哪里是发言稿?
这分明是一份最狂妄、最直接、最不留任何余地的……战书!
“苏正,”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的哭腔,“你……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玩火,你会把我们所有人都烧死的!”
“林镇长,”苏正看着她,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困惑,“我不太明白。我们做的,不就是‘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吗?为什么实话实说,就会被烧死呢?”
一句话,问得林晚晴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反而成了最危险的禁忌?成了足以引火烧身的催命符?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官场上真正的“实事求是”,是要把“实事”用无数层“是”的糖衣包裹起来,要用放大镜去找那些“是”,而对那些血淋淋的“实”,要选择性地失明。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他这种掀桌子式的“实事求是”,动摇的是整个游戏赖以运转的潜规则?
她解释不了。
因为她发现,当她试图去解释这一切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那套规则是如此的荒谬和可笑。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算计,在苏正这面“实事求是”的镜子前,都显得那么的扭曲和丑陋。
噗嗤。
一声轻笑,从林晚晴的嘴里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她笑了。
先是低低的、压抑的笑,肩膀微微耸动。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抑制,最后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笑这个世界的荒诞,笑自己的愚蠢,笑那些让她彻夜难眠的恐惧,在此时此刻,竟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苏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林镇长,您……您没事吧?”
笑了许久,林晚晴才慢慢停了下来。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恐惧、犹豫和挣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于解脱的平静。
她看着苏正,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又像是在看一位先知。
“好。”她轻轻地说出一个字。
“什么?”苏正没听清。
“我说,好。”林晚晴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就按你说的办。实事求是,一个字都不改。”
她把那份只有四个字的“发言稿”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书桌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她转身,挺直了背脊,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道:“苏正,给你一个小时,洗漱,吃早饭。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楼下集合。”
“去哪儿?”
“去县里。”林晚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而绚烂的弧度。
“去开那场,注定要载入清源县史册的……现场交流会。”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那背影,不再有丝毫的僵硬和摇摇欲坠,反而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苏正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能感觉到,就在刚才,林镇长身上那股盘旋了一夜的、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负面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轰然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他从未感受过的、混杂着疯狂与期待的奇特能量。
这股能量,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官僚怨气”,都更加精纯,更加磅礴。
他口袋里的那支英雄钢笔,在瞬间吸收了这股能量后,猛地一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笔杆内部,彻底苏醒了过来。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