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逼着他们干活的。
台下的干部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这是先进经验吗?不,他们只会觉得清水镇来了一个疯子,一个要把所有人都逼死的“卷王”。而她林晚晴,就是那个纵容疯子的领导。从此以后,清水镇和她林晚晴,将会成为全县所有“摸鱼人”的公敌。
至于那个被“焊”在椅子上的典型——钱文博,此刻还躺在医院里。而他的顶头上司陈东海,正等着看苏正的“压轴好戏”。苏正这番话要是说出口,不亚于直接往陈东海的脸上泼硫酸。
“苏正,”林晚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的意味,“那件事……那件事纯属意外,我们不能再提了,好不好?”
“为什么?”苏正不解地看着她,“这不是事实吗?林镇长你不是也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张副市长的口头表扬吗?把成功经验分享出来,大家一起进步,不是交流会的本意吗?”
林晚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该怎么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解释,有些“成功”,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有些“手段”,是上级默许你用,但绝不允许你拿到台面上说的?
“那……那第三部分呢?”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心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第三部分,”苏正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想讲讲石磨村那桩悬了十年的水库拨款案。”
“轰——”
林晚晴感觉自己的理智,终于断掉了最后一根弦。
她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街道的宁静。桑塔纳在路边突兀地停下,引来后方车辆一连串愤怒的鸣笛。
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死死地揪住苏正的衣领,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你疯了!你彻底疯了!石磨村的案子牵涉到谁你不知道吗?周副局长和张大强是自己去自首的!纪委的正式通报都还没出来,你就要在全县大会上把它捅出来?你是想让市纪委难堪,还是想告诉所有人,这两个人是被我们用‘非正常手段’逼去自首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非要拉着整个清水镇,给我,给你自己,举办一场最盛大的‘追悼会’?”
她的眼眶红了,里面有愤怒,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同伴拉着跳崖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质问,苏正没有挣扎。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领。
等她吼完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才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注视着她,然后用一种无比平静的、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林镇长,你忘了?是张书记让我讲真话的。”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从林晚晴的头顶浇下,让她所有的激动和愤怒,瞬间凝固。
是啊。
讲真话。
这个看似最简单,却又最沉重的要求,像一个无法挣脱的魔咒,贯穿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苏正要讲的,是豆腐渣工程的真相,是官僚主义的怪状,是沉冤十年的悬案。
这些,哪一件不是“真话”?
这些,哪一件不是发生在清水镇的、血淋淋的“实话”?
她之前还在怀疑,苏正是不是在假传圣旨。可陈东海那通电话之后的结果,却似乎又印证了,张书记真的说过这句话。
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悖论,横亘在林晚晴的面前。
她松开了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眼神一片茫然。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苏正,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世界里。她遵循的是这个官场世界里,那套盘根错节、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而苏正,他遵循的,似乎是另一套更简单、更粗暴,也更让她感到恐惧的规则。
那套规则的名字,就叫“讲真话”。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林晚晴发动了汽车,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向着清水镇的方向驶去。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仿佛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苏正也没有再开口。他转头看着